衙門大堂里氣氛肅穆。

劉賀跪在堂中，與在場諸多即將被審判的人一樣，心忐忑不安。

但想起不久前崔丞相叮囑的話，劉賀又稍微鎮定了點。

趙信看向劉寒父子，他二人發披散，上跡斑斑，狼狽不堪。

“劉義山，你強占民，殺害數人，陷害朝廷命馬由韁與梁西平，你可認罪！”

經歷了昨天晚上的嚴刑拷打，昔日的京城惡霸現在早已沒了半氣焰。

“認罪……我、我認罪……”

昨晚該招的不該招的都招供了，認不認罪還有什麼區別嗎？

趙信冷目掃向劉寒，厲聲道：“劉寒你販運私鹽牟取暴利，參與買賣爵，收賄行賄，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

趙信又道：“你一介商人，無職，不僅販運私鹽，而且竟能參與買賣爵，這背后還有誰參與？”

這些昨天晚上審訊的時候，劉寒就已經全部招供了。

現在審理，劉寒又將招供的事，一字不的復述了一遍。

他心知此次已死罪難逃，只盼皇上能看在他積極配合的份兒上，饒恕了他家里其他人一命。

這買賣爵販運私鹽之事，劉寒皆是替弟弟劉賀做的，有劉賀在背后控撐腰，生意都做得順風順水。

名單上那些員，都有參與。

每個爵都明碼標價，職越高的價錢就越貴。

大秦國沿襲前朝開創的科舉制度，主要是靠科舉考試吸納人才。

但如今在劉賀等人的縱下，朝廷爵買賣風。

即使斗大字不識一個，只要肯花錢，就能夠買一個兒來當。

連科舉考試的名次，也都能花錢買下。

那些寒門苦讀的書生憑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了榜，但因有人在背后花錢，自己的名字便被替換別人的。

待劉寒說完后，趙信冷冷看向劉賀：

“如今人證證俱在，劉賀，你還有何話說？”

劉賀下意識看向了坐在左下首的崔岑，然后一臉冤屈地磕頭拜下。

“皇上，臣是冤枉的！大哥所說的那些事，臣毫不知！”

劉寒一愣，看向旁的弟弟。

他未看自己一眼，神堅定又悲憤，仿佛自己真的了莫大的冤屈。

趙信神冷了下來，厲聲道：“那劉寒代的話，你作何解釋？

若沒有你這個京兆尹在背后撐腰，劉寒他區區一個商人，怎能販賣私鹽，甚至買賣爵？

不止劉寒，你后跪著那一片員，也都已供認不諱！

劉賀，你若敢欺瞞朕，拒不認罪，便是罪加一等！”

皇上冰冷嚴厲的語氣迫得劉賀心下膽。

平常上朝時，皇上都是勢弱的一方。

從他臨朝親政以來，都是被他們眾臣制著，因此劉賀從未覺得這年輕的皇帝有何威嚴可言。

可如今或許是環境不同，又加上劉賀的確心里有鬼，忐忑不安。

在皇上的一連串話語迫下，他跪伏在地的子不住微微發抖，額上冷汗一顆顆冒了出來。

在這一刻，他只覺得皇上威勢人，讓他膽戰心驚，沒由來升起一畏懼。

崔岑忽然開口道：“陛下，那本賬冊上，并無劉大人的姓名。

并不能證明他就參與到了這些事當中，

僅憑這些人的口供，便將他治罪未免草率。”

崔岑一發話，在場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贊同丞相的觀點。

“陛下，崔丞相所言極是。

劉寒父子遍鱗傷，分明就是被嚴刑供，屈打招，所做的供詞不可盡信。”

“賬冊上記錄的容，與劉大人有何關系？只怕是劉寒仗勢斂財，借著劉大人的名義做下了這些事吧？”

“臣與劉大人同朝為許久，深知他為人，他豈是那種****？

陛下您可莫要偏聽偏信，錯判良臣啊！”

“臣以為，劉寒父子是為了爭取從輕發落，才將這些罪名推到劉大人上。

污蔑朝廷命可是重罪，陛下嚴懲！”

這群大臣你一句我一句，睜眼說瞎話，越說越離譜，直至將劉賀說了含冤屈的廉潔清。

三公九卿中，大半人都為劉賀說話，極力贊同崔岑的觀點。

劉穆之默不作聲地看著群臣的反應，目掠過副丞崔巒之時，稍有停頓。

崔巒這段時間很低調，前些日子告病假一段時間，沒有上朝。

皇上親政后，崔巒病假也才結束。但在朝堂上他也極說話。

今日崔巒也是一如既往地安靜沉默。

群臣都在為劉賀說話，崔巒站在兄長崔岑的后側，卻只安靜地當個背景板。

“呯！”驚堂木猛拍而下。

“肅靜！”

堂中一靜。

明明有崔丞相在側，但眾臣此刻看著皇上的氣勢，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再開腔。

皇上冰冷的目一掃過來，他們的話便都堵在了嚨里。

趙信冷冷諷笑：“一個個都說劉寒父子做了假供，故意陷害劉賀？

那這十幾名員的供詞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員里，其中可不乏與劉賀好的，難道他們也污蔑劉賀不？”

劉寒并不傻，聽完劉賀的話以及一眾大臣的說辭，便知劉賀是想要將全部罪名都推到自己上了。

他神慘淡，腦中空白，說不清此刻是何種緒。

劉義山見叔叔竟想將自己摘干凈，要讓他和父親擔下所有罪名，登時驚愕又不敢置信。

即使到了這個份兒上，劉義山仍舊以為哪怕叔叔也被抓捕審判，但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畢竟他可是崔丞相的心腹，崔丞相權勢滔天，即使皇帝也要給他面子。

崔丞相要救叔叔，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只要救得了叔叔，那說不定也能救他和父親！

可現在他竟想推一切，讓他們父子倆替他死？！

劉義山憤聲道：“叔叔，我爹賺得的那些錢，大部分都進了你的口袋里！

現在出事兒了，你卻想讓我們父子倆替你背鍋？！”

劉賀暗罵劉義山這愚蠢自私的蠢貨，他們父子倆已注定要死的了，難道臨死前就不能幫他一把？！

好歹他這個叔叔平時也對他多有照顧，現在就這麼報答他？！

真是個養不的白眼兒狼！

而且要不是他惹出的麻煩，何至于他們現在這麼多人陪他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