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王府的夜和其他地方的夜晚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靜謐的深夜的里月依舊會從紙窗傾瀉進來，睜開眼睛借著月還是可以看見沈映溫和好看的眉眼，容虞的臉上慣常沒有什麼表, 生氣的時候角會向下, 但是開心的時候角卻不會往上揚，這樣靜靜的看著沈映的時候眼里也沒有人之間的溫, 就只是簡單的一直把目放在沈映的上。

片刻后，容虞移開目，閉上眼睛又往他的懷里了，沈映還在睡著，卻下意識的收攬著容虞的手。

清晨，容虞從床上坐起來。

沈映不在的邊, 容虞掀開被子坐起來, 然后赤腳走在地板上, 想要去開門找找沈映,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沈映一袍從外面走了進來。

“醒了，我讓人備了早膳，你洗漱完用一些吧。”

容虞問：“你要去上朝嗎”

沈映點頭, 然后道：“走之前會先送你。”

容虞這才滿意, 走到沈映面前踮起腳吻了吻他的，沈映輕笑著把容虞推開，道：“去洗漱, 。”

容虞從他邊走開，沈映這才看到容虞是赤腳下床的，當即就皺了皺眉道：“為什麼不穿鞋。”

容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道：“怎麼了嗎？”

沈映沉默的上前攔腰把容虞抱起來放到床上, 道：“地上很臟。”

容虞坐在床上，上的裳寬松，出一大片白皙的脖頸還有口來，沈映從旁邊拿過來早先準備好的裳，道：“換上吧。”

容虞把服接過來，然后當著沈映的面換上了。

直到容虞離開奕王府，都沒有見過奕王妃，也沒有丫鬟或者奴才對出什麼嘲諷或者不屑的神，一切都很正常。

容虞沒有開口問沈映緣由，心里明白這定然是沈映的特地安排。

從奕王府出去，馬車拐了幾條街，然后在轉角停了下來，前面就是郡王府了。

“我要下去了。”

沈映頷首，道：“如果你想過來找我就過來，不必忌諱什麼。”

容虞說：“哦。”

沈映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容虞下了馬車，走到郡王府門口時回頭看了眼過來的方向，那輛馬車還停在原地，一回頭就能看到。

轉過頭來，站在郡王府在看著牌匾上那幾個氣勢恢宏的大字發了會愣，然后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容虞上穿的還是昨天的裳。

昨天晚上一下來就有下人把服帶走，洗干凈之后又連夜烘干，然后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送到房里。

沈映很了解，知道最不想引人注意，不想讓郡王府的人問昨天去干什麼了。

大夫人昨日里沒有帶就直接回了府，所以容虞今天早上，應當是才剛剛從普恩寺走回來才對。

所以一路上，都未曾見什麼刁難。

但是容虞一直記得昨天那個小沙彌的話。

有人過來說了什麼，大夫人一行人面大變，然后匆匆的離開了普恩寺。

府里到底出了什麼事了呢。

容虞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琉夏迎了過來，面不太好，顯然是知道一路從普恩寺走出來這件事了。

琉夏想要扶住容虞的胳膊，被容虞輕輕躲開了，琉夏的手尷尬的在半空中僵了僵，然后收了回去。

“……姑娘，您要沐浴嗎？奴婢讓人燒水。”

容虞輕嗯了一聲，然后道：“府里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琉夏看了看四周，然后輕輕的把院門關上，對容虞輕聲道：

“是大爺，大爺他獄了！”

這一句話輕飄飄的傳容虞的耳朵，的腳步停在了原地，清晨的風靜悄悄的鉆的領，了手指，覺得有點僵了。

“……姑娘？”

琉夏拉了拉容虞的袖，道：“姑娘你怎麼了？”

容虞回過神來，問：“是怎麼回事，你聽說了嗎？”

琉夏聲音放小了些，道：“聽說了！”

“這事都要傳遍了，聽說是大爺同那前鹽運使有勾結，然后那鹽商居然直接找到這來了，攔住了大爺的馬車鬧事，最后聽說還鬧出了人命，后來巧就在那條街上到次輔大人。”

“這事本瞞不下來，大街上百姓都在看著，然后就被上報了，陳大人直接讓人把大爺抓了起來。”

說著琉夏嘆了口氣，道：“這是家事，大爺這事不是刑部理，是錦衛直接接手，人現在還在詔獄里呢。”

“王爺和大夫人都快急死了……”

容虞靜靜的聽著，手指不停的挲著手中那個茶杯底部的缺口。

琉夏說完，容虞淡淡道：“知道了，去讓人燒水吧。”

琉夏松手，對大爺這事還唏噓不已，念叨了句“也不知道大爺這次能不能順利出來。”

就道：“那姑娘我下去了。”

容虞抬手，道：“去吧。”

琉夏一走，房里就陷了寂靜。

容虞將茶杯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響聲，現在天還早，此時的郡王府卻比往日要安靜的多，走上前去把窗戶打開，外面禿禿一片白墻，沒什麼好看的。

有風吹進來，攜裹著清晨的氣。

容虞忽然間想起曾經和母親住的那個院子里，那顆古老又蒼勁的梧桐樹了。

它的樹很大很壯，甚至又有一段在外，小時候的張開雙臂抱住那顆樹卻只能環住它的一半，它的樹皮飽經風霜，即便是最生機盎然的時候也著蒼老，小時候其實很好奇這棵樹到底還可以活多久，十年，一百年，又或者一千年？

但是它卻連一年都沒有活到。

在向母親問出那個問題的八個月后，這棵樹就被砍下，然后聲勢浩大的倒了下來，

容長兼獄，只能證明李天縱果然還是出手了。

當初那些證據李天縱不敢本不是怕別人借刀殺人，主要還是因為他不知道是誰把東西送給他，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麼，所以不敢輕舉妄，生怕著了別人的道。也怕那人的目標本不是容府，而是他李天縱。

李天縱雖然為圓，行為事也頗智謀和膽量，但他卻是實打實寒門狀元，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屬實不容易。

也正因如此，他才絕不會輕易讓自己陷于險地。

所以促使他做出這一步，就必須要容府本手。

那天容長兼暴怒是因為李天縱同僚的彈劾，而當天夜里他就在和容圍商討如何一步一步的把李天縱這個侍郎給拉下來，他們一有作，李天縱那邊勢必會有察覺。

狗急了還會跳墻，李天縱被容長兼那樣對付，他手里握著幾乎是容長兼命門的證據，怎麼可能不有所作呢。

而那何姓鹽商，就是李天縱拋出來的那個線索。

讓人開始關注這件事，然后順著這個線索一路查下去，直到查到那些“證據”。

開玩笑，如果沒有人在背后幫助，那些人是不可能一路安安全全的從泌州趕往上京城，也本不可能在容長兼的眼皮子底下搞出這樣一出，不會那麼巧，就到了正好出來的陳次輔。

確實是該急壞了，進了詔獄能不急嗎。

大夫人的母系如今已經衰落，在這件事上還真幫不上什麼忙，原本倒是有個親戚在錦衛當差，就是當初抓容虞進詔獄的那個男人。

只是后來那人被沈映帶走之后就再也沒了消息，十有八九就是死了。

沒過一會，琉夏便回來了。

一齊隨同過來的，還有大夫人旁的小丫鬟以及那天和容虞坐在同一個馬車的五姑娘。

容虞對五姑娘印象不深，的母親早逝，從小寄養在大夫人的膝下。

“姑娘，奴婢回來的路上到了五姑娘，說要像您道歉。”

容虞坐在椅子上，沒有站起來，看著面前神有些不耐的五姑娘，不語。

琉夏提醒道：“……姑娘？”

容虞道：“有事嗎？”

五姑娘抿了抿，向來看不起這個容虞，一般都不屑于和有什麼接，這次去普恩寺和容虞坐在同輛馬車里，走的時候知道容虞沒上馬車的可不止一個人，如今道歉卻偏要一個人來道歉。

“九妹妹，昨日里去普恩寺祈福，是我的疏忽，走的時候太過匆忙，把你忘了，想必九妹妹不會介意這些。”

這其中彎彎道道其實很好想。

容長兼獄，是因為貪污款項草菅人命，但是大多數況下，款項往往要比人命重要。

這件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郡王府那點錢估計還是能拿的出手的，錢補上，剩下的事就沒那麼難辦了。

可為什麼大夫人還會派人過來找呢？

自然是因為還有一個顧岑的“幕之賓”。

進了詔獄就別想好好出來，就算容圍填補了欠款，那容長兼在里面勢必也要一番皮之苦。

這皮之苦在容圍看來不算什麼，可在大夫人看來，那不是割的心頭嗎。

這些日子里，容虞和顧岑的傳言可是瘋了一般蔓延，且不論容虞什麼人，但是顧岑沒有否認就足以讓人津津樂道了，所以這份謠言在日復一日的發酵中早就已經坐實了。

誰人不知顧岑油鹽不進呢，想要容長兼在獄里好好的，可還不得通過容虞去給顧岑吹吹耳邊風呢。

容虞看著這個五姑娘。

忽然想起來小時候好像打碎了母親最喜歡的那個花瓶。

那時候五姑娘才十歲，打碎了花瓶非但沒有和母親道歉，反倒去大夫人告狀說花瓶的碎片割傷了的手。

容虞看了眼不遠放著的花瓶，然后對五姑娘說：“你幫我打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