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喻回頭看見了許懷詩。

許淮頌不是獨生子，以前就知道，但這個妹妹小他多，沒太了解，這下看許懷詩穿了蘇省統一的高中校服才大致清楚。

應該是十六七歲。

阮喻心裏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

蘇市一中的校史館好像有的照片。許懷詩該不會剛好在那兒就讀？

阮喻衝笑笑：“我來就行了，你不去跟你哥聊天嗎？”

“跟他有什麽好聊的。”許懷詩嘟囔一句，“簡直太過分了，還客人洗水果！”

阮喻剛才也奇怪，現在倒回過了味。

許淮頌應該是有話跟家人講，又看杵著不，這才故意支開一會兒。

可在他眼裏，居然是這麽沒眼力見的人？本來就打算走了好。

許懷詩跟到了茶水間，把手機擱在一邊，捋起袖子。

阮喻無意間掠過的手機屏幕，一眼發現，鎖屏壁紙竟然是李識燦的照片。瘦高瘦高的人，穿著球服站在三分線上，掌心一顆橘籃球。

注意到的目，許懷詩大方介紹：“我男朋友。”

阮喻一愣，然後在笑嘻嘻的神裏反應過來。哦，李識燦的友。

許懷詩幫著一起拆果籃，拿出蘋果李子來洗。

阮喻看手法嫻，隨口問：“經常做家務嗎？”

“對啊。”點點頭，“都是我哥迫害的。”

愣了愣：“他不是一直在國嗎？”

“那他也有辦法我。”許懷詩歎口氣，低聲，“遠程遙控，魔鬼似的。”

阮喻笑了笑，目掠過上校服時，心中危機再起，問：“你在哪兒念高中呢？”

“蘇市一中。”

許懷詩口而出後，心底一聲“哎呀”。這算不算違背了哥“閉好”的代？

小心翼翼抬眼看阮喻，卻發現的神比自己更心虛。

得了，都是被哥支配的天涯淪落人，又有誰比誰過得好一點呢？

想到這裏，對阮喻懷抱的歉意更深一層，說：“姐姐，你委托我哥的案子解決了嗎？”

“快了，就等開庭。”

“有上什麽困難嗎？”

“缺了樣原本計劃中的證，不過沒什麽影響。”

許懷詩低低“哦”了一聲。

那樣缺席的證，就是原本該向法院提供的，買賣大綱的證據。但這件事本就是假的，造不出易記錄來，許淮頌也嚴令止作偽證。

所以隻能表示自己不方便提供。

還好哥拿到了一份電話錄音作為替代證據。而阮喻也考慮到主要矛盾集中在“蘇澄”那兒，不再過分追究。

許懷詩沒法正麵致歉，隻好說：“你放心，有什麽麻煩都給我哥，他很厲害的。”

阮喻點點頭，回去路上又聽好奇貓似的問：“姐姐，你長得真好看，你有男朋友了嗎？”

搖頭：“沒呢。”

“那你想找什麽樣的男朋友？”

阮喻沉了會兒，半開玩笑地說：“跟你一樣甜的。”

許懷詩心底“咯噔”一下。

糟糕，哥這是直接出局了啊。

*

阮喻放下水果就提出離開。

雖然陶蓉和許懷詩都客客氣氣請坐會兒，但一家子裏個外人，誰不別扭，所以還是走了。

病房裏隻剩了三人。

許懷詩立刻開始八卦：“哥你這次悄悄回來，是不是因為阮學姐？”

“胡說八道什麽？”許淮頌瞥一眼，又看了看完全不明所以的陶蓉。

許懷詩衝他作個鬼臉，挽陶蓉胳膊：“媽我跟你說，哥在追剛才那個姐姐呢。”

許淮頌咳嗽一聲，皺眉頭。

陶蓉又驚又奇，眼底很快覆上涔涔水汽：“淮頌……你打算回來了嗎？”

他垂下眼：“還不知道。”

“哦……”陶蓉笑了笑，忽然起，“媽去趟洗手間。”

許懷詩鬆開胳膊，等出了房門，才小聲說：“哥，我是不是說錯話啦？”

許淮頌飛個眼刀子：“知道就行。”

“可我說的是事實啊，你要是不打算回國，做什麽招惹阮學姐？難道還想拐跟你去國不？媽真的特別想你回來，你給點盼頭也好嘛！”

“未必能實現的事，為什麽要提前給希？”

許懷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你這意思是，追到阮學姐才考慮回國？那你瞧著，這個兒媳婦，咱媽要定了。”

阮喻並不知道自己在許家已經了“兒媳婦”候選人。在慶幸陶蓉母來得太是時候，逃過了“公開刑”，並且暗暗發誓，開庭之前堅決不再出現在許淮頌麵前。

三天後，劉茂帶來了好消息，稱被告徹底自我放棄，連答辯狀都不出來，法院已經確定開庭日期，就在一禮拜後。

眼見這事也快告一段落了，阮喻放鬆下來，打算去郊區看看爸媽。

阮爸爸和阮媽媽是一對退休老教師，年輕時候四支教，風裏雨裏什麽苦都吃過，因為心向支教事業，很晚才回到蘇市一中任教，安穩下來要了孩子，老了以後終於打算清福，在阮喻高中畢業後申請了提前退休，跟一起到了杭市。

杭市宜居，郊區尤其，阮喻畢業後原本也想搬過去，正好清淨寫作，結果被爸趕出了家門，說跟他們在這裏養老，是不是想遁空門？

隻好自己在市區租房子。

阮喻回家的時候，阮媽媽在廚房忙活，阮爸爸戴著個老花鏡，正在細細修剪院子裏的花草，一看來就招呼：“喻喻，最近跟小劉得還好嗎？”說著遞給一把修花剪刀。

擱下包，接過剪刀上前幫忙，邊說：“他人好的。”

阮儒眼底剛一亮，又聽見的下半句：“當朋友不錯。”

阮儒臉暗下來，“哦”一聲，又暗示：“律師這職業好，哪天你上麻煩，也能替你出頭。”

爸媽一個腳不好，一個心髒不好，阮喻一直沒肯把筆名告訴他們，怕他們因為網文圈的糟心事刺激，瞎心。

但阮爸爸這話說的，倒有一種，其實老人家什麽都知道的錯覺。

打個馬虎眼，含混過去：“您就這麽盼著自己兒上麻煩呢？”

阮儒肅著個臉，一剪刀下去，換了話題：“我跟你媽商量著這兩天回趟蘇市。”

“這都快梅雨季節了，您這風又得犯，來來回回勞什麽？”

“老房子下個月就拆了，你媽天天看著老照片，我說就那麽幾步路，回去一趟。”

“那我陪媽回去，您在家歇著。”

阮儒不置可否，把這些花花草草好好打理打理，然後轉頭捶著腰進了家門，到廚房小聲跟阮媽媽說：“喻喻說陪你回蘇市，你看，要不跟小劉打個招呼，他趁機表現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