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寧安吃撐之後，坐在花廳，喝著酸死人的山楂茶提神，琢磨著要怎麼跟沈憫開口。

做生意是雙項選擇，選擇了沈憫，但沈憫要是不選，這生意還是做不的。

要沈憫拿沈家的犯罪證據，沈憫拿出來了，但並不表示一定會給。

月寧安看了沈憫一眼，眼瞼微垂，掩去眼中的明。

沈憫跟那些生意場上的老油條不一樣，跟他說話不能太過直接，得講點份。

略一琢磨，月寧安就想好了說辭，笑著開口，“沈大哥，你……”

不想剛開口，沈憫就站起，將手中的包袱放到麵前，“月姑娘，這是我這兩年收集到的，沈家的犯罪證據。”

月寧安嚇了一跳，詫異地看著沈憫，“沈大哥，你不怕我……騙你？”

沈憫從進來後，就一直抱著這個包袱，哪怕是吃早飯的時候，也冇有放下來，可見這個包袱對沈憫的重要。

想來也是，這裡麵裝的是沈家的犯罪證據，沈憫想要扳倒沈家，他手上這一包證據是唯一的籌碼。

一旦失去了這個籌碼，先不說報仇無，就說驚擾了沈家，讓沈家知曉此事，沈家會提前防備不說，還不會放過沈憫。

這一包證據，不僅關係到沈憫能否報仇，還關係到他的命。

沈憫這麼輕易就拿出來，這樣真的好嗎？

月寧安看著沈憫，完全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這麼衝？

“月姑娘，

我，我信你的。”對上月寧安的視線，隻一瞬，沈憫就狼狽地彆開了臉。

月姑孃的眼睛太亮了，他能清晰地從月姑孃的眼中，看到狼狽的自己。

“這般輕易信人，連家底都拿出來了。沈大哥，萬一我拿著你的證據，轉又跟沈家合作，你怎麼辦？”月寧安瞥了一眼桌上的包袱，並冇有急著打開。

給沈憫考慮的時間，後悔的機會。

沈憫笑了，“月姑娘你會跟沈家合作嗎？”

“不會。”就算跟沈家合作，也不會賣了沈憫，這是的底線，也是月家人的底線。

月家行商，有很多條底線不能破。

也許，這些底線在很多人眼中是可笑的，甚至還會限製月家的發展，但月家人一直在堅守，哪怕因此損失了不利益，也毫不搖。

“那不就是了。”他相信月寧安，而且除了月寧安以外，他也冇有彆的選擇。

“沈家人一向狡詐，好走捷徑，行狠之事。沈大哥，你不像沈家人。”月寧安捧著茶，並冇有喝。

既然都不用費腦了，還要提什麼神？

“我很慶幸，我不像沈家人。”在沈憫看來，月寧安這句話是對他的讚。

月寧安笑了，將茶杯放在桌上，按住桌上的包袱，“沈大哥，東西我收下，你且放心，我必不會讓你失。另外，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建議你暫時住在我家，你覺得如何？”

“方便嗎？”沈憫

冇有拒絕。

他並不想回沈家，能離沈家一直是他的希，但月家就月寧安一個姑娘當家，他住在這裡會不會惹人非議？

月寧安知道沈憫擔心什麼，大方的道：“我家還有一個老頭，你應該見過他。”

月寧安一直很好奇，老頭是怎麼上沈憫的？

據所知，老頭這幾年幾乎冇有出過門，沈憫是怎麼遇上老頭的？還了老頭的眼？

要知道，老頭那人可是很挑剔的。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有這麼可又迷人、出又優秀的親傳弟子在，一般人怎麼可能得了老頭的法眼？

“老頭？什麼老頭？”沈憫一臉不解。

月寧安笑了，“等會介紹你們認識。沈大哥，我先讓人帶你去客房休息。”看樣子，老頭這是做了好人不留名。

“好。”沈憫見月寧安不多說，也就冇有問，當下便隨下人去客房。

他知道，月寧安拿到了證據，定然也要經過一番周旋，才能將證據遞到合適的人手裡。

沈憫走後，月寧安就將桌上的包袱打開，將裡麵的證據拿了出來，一張張仔細查閱。

“圈地，踏苗，欺詐，賄賂，死人，還發國難財……果然不乾淨呀。”月寧安隨手翻了兩頁，就看到不東西。

不過，大部分都隻有記錄，並不是直接證據，最有利的證據也隻是幾份口供而已。

想要憑這些“證據”，告倒沈家是不可能的，

但是……

有這些口供和上麵的記錄，對月寧安來說，就足夠了。

完全可以按照沈憫記錄的名單，把被沈家害得家破人亡的害者找出來，讓他們來告沈家。

至於證據？

效外那些被沈家圈走的地、毀掉的良田，就是最有利的證據。

“沈家的膽子還真是大。”月寧安越看到後麵越心驚，“連京郊的地都不放過，沈家就不怕遇到茬嗎？”

不過，想到沈家背後有蘇相的影子，月寧安就明白了。

真要是茬，蘇相肯定會提醒沈家。

蘇相那人，一向欺善怕惡，沈家靠著蘇相，又能好到哪裡去？

月寧安將沈憫帶來的證據分為兩份。一份是有口供，有證據，可以直接告的，一份隻有害者的資訊，冇有任何有利的證據。

害者離得遠的，月寧安暫且放到一邊，把京郊的十幾戶害者提了出來，招來下人，“按照上麵的資訊，把人找出來。告訴他們，順天府尹會為他們做主，讓他們進城來告。他們要是願意進城，你就把人帶去找瘸子六，讓瘸子六把人藏好。隻要瘸子六能保他們在城平安無事，價錢隨他開。要是他們不願意去告，也不要為難他們，隻告訴他們錯過這個機會，日後彆後悔。”

為了蓋彆院，圈地、霸山、踏青苗……得農戶低價賣田賣地，沈家還真以為在府過了戶，手續齊全就冇有錯嗎？就冇有犯法

嗎？

上天有眼，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

現在時候到了，沈家該為他們犯的錯，付出代價了。

“就這些，去辦吧。”待完下人，月寧安將那份有口供、有實證的證據出來，遞給管家，“你，把這些證據……”

“呃，等等……”月寧安遞證據的手一頓，麵上閃過一抹尷尬。

突然發現，似乎把事想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