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拍攝進度已經進行到了幾場激戲，李朝導演很著急，他讓劇組火速與何修懿本人簽訂了合同，并要求何修懿立即進組。

進組當天，造型師將何修懿的頭發剪得和小鮮柳揚庭一樣長，又依照電影的需要為他弄了新的發型。何修懿覺得還英俊的，雖然有那麼點不像自己。左然在看見造型師極力將何修懿打造柳揚庭的時候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讓何修懿到有點疑。

試過造型，李朝導演講了一下戲。何修懿發現了，李朝導演的確是非常重視這幾場戲的，否則他沒必要專門為一個替詳細地講述劇中人的經歷、格、心理。

做完這些事已是晚上，李朝導演將左然和何修懿到一起，用明顯的三白眼問兩人：“明天正式拍攝，有沒有什麼覺得不妥的地方？”

何修懿想了想，實話實說地道：“我沒拍過這種，怕到時放不開。”

李朝點點頭：“我猜也是。我剛才就琢磨著，你們倆還是提前悉一下彼此的為好。”

何修懿：“……？”

李朝揮揮手：“一起洗個桑拿——我讓司機帶你們去個高檔的會所，離這兒近的。都是男人，沒什麼的，我和會所打過招呼，他們會專門騰間桑拿房出來。”李朝是認為，同間不怕看，他年輕時，大家都是一起洗澡，廁所也沒單間。

何修懿戲都拍了，自然不在乎洗桑拿，道：“行。”

就這麼著，兩個人被載著到了附近一間高檔會所。會所位于一間大廈頂層，裝修十分中式但卻富麗堂皇，大廳中還立著一扇金箔屏風。

會所果然單獨為他二人開了間桑拿房。

何修懿腰間裹著條浴巾走進了桑拿房，發現里邊十分干凈，LED燈帶布置得很，昏暗的線在氤氳的水氣中微微跳，水珠仿佛都漫著溫的線。桑拿房里，三面都是木質椅子，漉漉的。浴室里的熱度讓何修懿皮發紅，似乎還有一點點針尖微刺似的。

一開始，何修懿沒有，左然也沒有。

一分鐘后，何修懿覺得繼續下去這樣不太行——李朝導演的意思顯然是讓他們，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彼此悉一下”，全世界絕大多數國家的“桑拿”也有“個”的“潛規則”存在。這樣腰間圍著條浴巾起不到什麼作用。

何修懿嘆了一口氣，想起了自己的妖艷賤貨人設。他很清楚，在劇組人眼里，“替”這活，依然是下賤的。雖然他們口中稱是為了藝，但心中其實并非真那樣覺得。他們依然認為，用“”來賺錢的，簡直俗到了不堪目，而他作為最佳男配，卻心甘愿地當了一名替，不在乎自己的尊嚴，更是墮落。

想到這里，何修懿云淡風輕地扯下了腰間的浴巾，鋪在中間的長凳上，而后毫不在意似的坐了上去，將他左腳的腳腕搭在了右的膝蓋上，大大喇喇。

左然：“……”

何修懿又給了對方一個妖艷賤貨式的微笑：“來啊。”

左然沉默地解開了浴巾，不過卻沒坐下，而是走到了炭火爐子的旁邊，低頭看著火星。

何修懿看著對方的側影，被他材的完震驚了——左然肩膀很寬，背部肩胛骨極漂亮，中間腰線也深，兩側有著很好的弧線。雙很長，而且顯示出了種發的力量，讓何修懿憑空想起某種猛。很鼓，腹上幾塊腹顯得極為，人魚線深，再往下是尺寸可怕的東西。欣賞了一會兒，何修懿想吹聲口哨，不過覺得還是算了——他不想在妖艷賤貨這人設上走得太遠。

何修懿發現，左然好像一直沒有看他，眼神偶爾飄過來，也是十分地冷淡，眸子里面沒有任何，仿佛對這世界都沒什麼興趣。他想：這影帝“高冷”的傳聞，很對。

何修懿胡思想，渾然不知時間已經過了許久，直到他眼前一黑，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好像只要張口，熱氣便會化作火焰進他的腔、點燃他的，令他五臟六腑遭一場酷刑。

糟了……他貧。在洗桑拿時，管擴張之后更加稀薄，竟然是要暈。

何修懿掙扎著站了起來，還說“左然，我得出去”，沒想腦袋一麻，竟然是直直地栽倒在地！地上很，他想用手去撐，可是卻撐不住，還是摔了。在最后還有意識的時候，何修懿依稀聽見有人喊“修懿”，語氣里邊帶著張，分不出來是誰。

再醒過來，何修懿發現自己躺在高檔會所標準間的大床上，全赤，上只蓋了一條不算厚也不算薄的舒服的棉被。

左然穿戴整齊，面孔十分俊朗，正坐在茶幾旁優雅地看報紙。

何修懿了胳膊，掙扎著坐起了子：“左然……”

“醒了？”左然放下報紙，好整以暇地道，“你暈了。”

“我知道。”

“會所的醫生過來看過了，說你沒事，在通風的房間待幾分鐘就會醒了。”

“謝謝幫忙。”何修懿看了看四周，再次開口問左然，“我服呢？”

左然走到沙發邊上，將一堆服丟給他。

“謝了。”何修懿坐起來，讓被子一直蓋到腰，長胳膊拖過了床上的服，從子里邊出了，便塞進了被子里邊，往他兩條長上套。

套著套著，何修懿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定定神，發現還真不是他的錯覺。借著掀開被的一點亮，何修懿看見了……他大上有一個小小的紅痕跡。放下被子，他抬頭問左然：“我怎麼紅了一塊？”

“不知道。”左然好像一點都不關心，“摔的吧。”

“……”摔能摔在這里？不過，也沒什麼別的解釋，何修懿說：“可能是吧。”

“既然你沒事了。”左然站起了，“明天片場見了，我回去休息了。”

“好。”

……

第二天的上午，左然和何修懿正式開拍第一場激戲。

影片《家族》時間度長達七十幾年。這一場戲的背景是，抗戰發之前，村子還算寧靜，小鮮柳揚庭所飾演的角“宋至”到了適婚年齡，然而家中遭遇變故，祖父父親相繼去世，為了不給家中增添負擔，母親要求他不娶妻，與哥哥一道努力賺錢供養母親、嫂子，還有哥嫂的三個孩子。宋至在家十分抑，可又不能不顧家中貧困，于是每天都去茶館聽路人講城里的事，心里漸漸生了向往。后來，宋至得到一個機會，跟隨人到城里做生意，倒賣村中特產，并且結識了左然飾演的“沈炎”。因為家中無力迎接新丁，母親總是試圖抑宋至對的喜歡，宋至漸漸發覺，他與沈炎的關系變得曖昧了起來。

在這一場激戲中，何修懿無需全出鏡。他們兩人都要穿著國外人的浴袍，但左然會著整齊，何修懿則需要肩膀、后背半。左然將站在何修懿后著他，同時親吻他的脖子，攝影機會從二人后拍攝。

造型師將何修懿服得極有——他的肩膀和后背在強下仿佛閃著一層溫潤的澤。

李朝看著監視：“ALEXA開機。”用ALEXA，人會像畫像一般，澤溫暖而且自然。

左然著何修懿的耳朵說：“要冒犯了。”

何修懿搖搖頭：“……沒事。”

幾秒種后，李朝又說道：“好，一二三，開始。”

何修懿覺左然上他的背，而后，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脖子上——影帝在輕輕吻他脖子了，他能得到對方的。

何修懿在心里做好了NG的準備。他估著，要NG很多次。后左大影帝應該覺得這種事蠻惡心的——這是第一場激戲，應該很難突破心里障礙。正常直男很難在面對男人的時裝出一副沉迷的樣子，何況那個人是那個很有的左然。

等等……何修懿突然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什麼令人尷尬的東西隔著浴袍到了他！

他到了……

何修懿全僵了下。

后，左然左手一路向上，并且隔著浴袍來到了他的口。右邊的攝影機也在默默地工作著，近距離拍攝兩個人上半的鏡頭。

何修懿見左然依然還在演戲，心嘆了口氣，心想這影帝真戲，那麼他只好也配合著繼續了。何修懿對他自己說：要專業，要專業，此時此刻你是“宋至”。

“宋至……”左然的聲音竟然都啞了，他道，“宋至，我這心里一直有你……”同時，他的舌頭也近了何修懿的耳朵。

“……嗯。”也許因為把自己想象了也在著“沈炎”的“宋至”，何修懿竟然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嗯”。

聽見這聲，左然更“”了。

何修懿的雙眼迷離。他可以會得到戲中“宋至”的。對于宋至來說，因為家庭貧困，他為了母親、哥嫂、侄子一直在犧牲，心頭沉甸甸的，倍獨木不支。而沈炎呢，是他苦悶的生活中那唯一的一點溫暖，就像一道，直進了地面皺襞的最深，是他滿目狼藉當中唯一想珍惜的存在。

何修懿抬起頭。片場太燈的輝將他的眼瞳點上一縷，他的雙眼雖然沒有焦點，卻仿佛正帶著期盼用力窺視未來。

“宋至……”左然繼續講著臺詞，聲音沙啞得仿佛木匠打磨木頭一般，“你能明白我心意嗎？”話語之間，縷縷深飄何修懿的耳中，宛如海浪一層一層沖擊沙堡，溫地沖散掉了沙堡的城墻。他讓何修懿可以覺到，此刻，“宋至”并未被家人期待，單單只是在被深著。

何修懿不自覺地向后靠上去，小心地試圖依賴他后的人。

左然舌尖鉆進了何修懿耳朵，左手也進了何修懿浴袍。

“啊……”何修懿知道，“宋至”心中沙堡進一步坍塌了，他模糊地道，“沈炎……沈炎，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宋至”心的怯懦，在做著最后的抗爭。

六年沒有演戲，此刻，何修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的確確喜歡這行。在片場的燈之下，他甚至有一點想哭。他盡心盡力地闡釋悲歡離合，化一個個不同的角，帶著觀眾在時空中穿行，做一場又一場五十的夢。

他回來了。雖然，他只是個替，演繹的只是正牌演員不愿演繹的劇，但是……他在演戲。

何修懿息影前的最后一部戲是戰爭的題材，于是過去整整六年，何修懿時常在睡夢當中回到那個帶給他最佳男配榮譽的片場，眼前總看到戰壕的塵土，鼻尖總嗅到槍彈的硝煙，耳朵總聽到引擎的轟鳴，總到人的熱浪。那些記憶歷歷如畫地供他在夜晚追尋它的蹤跡，然后在夢醒后的白天提醒做夢的人他那瘋魔了一般的對于過去的眷念。

可那些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自己已經重新站在這了。

就在何修懿依然不舍之時，李朝導演大喊了一聲：“好，行了！”

“……”何修懿了屁，不大適應地往前站，遠離對方。

左然聲音恢復了之前的冷淡：“怎麼？”

何修懿：“……”

左然又道：“不都為了戲麼？”

“是，”何修懿道，“抱歉了，我只拍過兩部電影，沒有激戲的經驗。”

左然沒有答話。

回想起來，何修懿覺得左然演得是真好——真不愧是影帝，裝得那麼深，從臺詞，到作，再到……反應。

何修懿攏好了浴袍，據替“行業規則”，對著導演鞠了個躬，對其他人也是如此。不過，除了李導笑了笑外，剩下的人……都該干什麼就干什麼——收拾東西、商量事，連正眼看他都沒有。

也是……何修懿想：他只不過是個替罷了——有誰會關注這樣的角呢。

似乎是看出何修懿有些難過，一旁的攝影師凱文安了他句：“那個，你……你不錯的，我覺得你不錯的。”凱文是一個國人，之前混跡于好萊塢，水平很高，后來跟著一個作邁克的人來到中國，據說聽力非常不錯，但是口語有點捉急。每次講中文時都有一些費勁，要在腦中的詞匯庫當中“檢索”，只有專業容還行。

何修懿笑著問：“是嗎？”

“嗯，”凱文絞盡腦，尋找他會的詞，“經過這兩天的接，我發現你……國、敬業、誠信、友善……”

“……”何修懿說，“謝謝安，我好多了。”

他有點暈。

國、敬業、誠信、友善。

這他媽不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