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離撈起蘇千云的一瞬就發現被蛇妖魂附了，對上那雙豎瞳時，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些慌了，低頭去找被他一掌拍下的嫚堯。

他見嫚堯安全地被狼妖接住落地，松了口氣。

可堯堯怎麼能和這樣的大妖在一？

嫚堯只覺得可笑。

過去？過去干什麼，被玉離再用一個不知道什麼理由囚起來麼？

嫚堯無于衷地看著面前的玉離，看著周圍一圈圍住了和白晏的青山劍宗的諸位長老和堂主，揚笑了起來。

那笑容張揚又明，像是盛夏里的烈，漂亮得讓人瞇起了眼睛，可忽然這烈里起了薄霧，模糊了人的視野。

嫚堯低低懇求著，“既然你們都說我是青山劍宗的老祖宗，那老祖宗我今天就求你們一次，放過我的小狼妖，他是我的契約妖，不會傷人。”

明海長老凝眸，“那不是小狼妖，若是小狼妖，我等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是長的大妖，妖丹已，修為已是元嬰級別，自不能放過。”

“且如此殘忍的大妖，若是放任下去，將來必禍患。”有人看到了玉離懷中的蘇千云上的狼爪痕，擰眉補了一句。

嫚堯咬了咬，手里的劍越發握了，立刻解釋，聲音清冽。

“蘇千云被妖魔附，意圖傷我，小白只是不想我被傷，所以才反擊的，他原本給自己上了鎖妖氣符，若非因為我被蘇千云迫在地上幾乎喪命，他不會把符咒揭開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要保護我，他沒有故意傷人，他是一只良善的好妖。”

“可你上并無什麼致命傷痕，又談何幾乎喪命？”戒律堂堂主閻若風冷漠地將嫚堯上下掃視了一圈，語氣也是極冷的。

嫚堯的話一下子像是被人用棉花堵在了嗓子口。

看了看淋淋的奄奄一息的蘇千云，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不過是右肩膀的染紅了那半邊肩而已。

“這孽畜太過心狠手辣，必須除去。”人群里不知道是哪位長老寒著聲音說道。

“若是蘇千云沒有被妖魔附，小白也不會因為我如此，難道諸位長老不應該先問問蘇千云為何會被妖魔附麼，為何會出現在瘴氣林麼？”

嫚堯咬了咬牙，指甲都摳進了掌心里。

所有人的目都看向了玉離懷里的蘇千云。

蘇千云被玉離牢牢錮著，可張牙舞爪的，時不時吐著舌頭，看起來猙獰無比。

的后還有長長的蛇尾，但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出那實際上是攏在一起的黑霧。

玉離看向了嫚堯，那一眼清和平靜。

可嫚堯卻分明從那眼神里讀到了些什麼，那就像是春意濃濃下藏著的暴雨，一下子就將人澆灌得渾，骨骼沁涼。

莫名的，涼意和惱意同時從腳涌上了頭，的掌心里都是汗。

“蘇千云擅自闖瘴氣林，戒律堂必定會查清真相給與懲罰，你與萬歸同樣如此。”閻若風嚴肅又冷漠，“但是被妖魔附本不是的錯，而你作為同宗同門之人，怎能指使狼妖對下如此殺手？”

提到萬歸，明海長老眼皮一跳，回頭去看自己的徒，卻見徒瑟瑟發抖低著頭，眼尾泛紅地站在那。

他忍不住了額。

“閻堂主所言極是，狼妖是我的契約妖，他該的罪與罰，我來承就是。”

嫚堯立刻順著蕭若風的話往下接了一句。

“你？”閻若風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嫚堯，語氣里掩不住的不屑，“我見你本毫無靈氣可言，連修煉也不能，戒律堂的懲罰，你可不住。”

修仙界向來是強者為尊的，為弱者，到這樣的輕視稀疏平常，并無任何特別之。

可是嫚堯卻是昂了頭，笑了起來，“閻堂主，我可不是普通人呢。”

至于認錯，若說的是傷了蘇千云一事，不認，蘇千云也傷了，公平了。

那一聲笑像是一聲呢喃。

可恰恰是這呢喃，卻讓知的幾人忽然繃了臉。

爐鼎一旦現世，必將引起修仙界紛爭。

“堯堯！”

玉離的心忽然被猛地拽了一下，聲音低啞著開口，帶著些警告，試圖阻止嫚堯往下說。

可嫚堯卻是一定要替小白狼了這罰的，當然，若是能帶著小白狼逃走，必定是會逃。

但如今是個廢，小白狼被這麼多道劍氣襲重傷，逃不了。

白晏替

擋下了蘇千云的攻勢，那自然也要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何況，知曉，就算說出了這個，青山劍宗的這些長老們也不會外傳出去的。

畢竟，銷還不夠呢。

嫚堯笑得越發明起來，玉離的瞳孔卻是收得越厲害，他甚至抱著蘇千云朝著嫚堯靠近。

“堯堯，過來。”

閻若風冷面無，“掌門師弟，青山劍宗所有子弟犯錯必須罰，無一例外。”

嫚堯盯著玉離，殷紅瀲滟的張了張，“我是……”

“狼妖免于一死，嫚堯與其共擔罪責，釘上古劍下方戮靈池十年。”玉離開口，直接打斷了嫚堯的話，也阻止了閻若風的話。

上古劍下方的深坑，名為戮靈池，是為了懲罰青山劍宗犯了大錯的子弟的，只不過多年以來，青山劍宗子弟循規蹈矩，并沒有出現過那樣離經叛道之人，所以，戮靈池里從未有人被釘過。

甚至，青山劍宗那些年輕的子弟們也是不知此事的。

所謂戮靈池，如字面意思那樣，任何只要是修煉者，不管修的是靈氣還是妖氣在下方是會被無盡折磨的，上古劍的劍氣麻麻織在下方，割得人無力抵抗，直到傷痕累累。

但卻不會死，戮靈池里本的靈氣會讓里面的人傷口不斷恢復。

來來回回，在生死的邊緣徘徊，痛苦，絕。

但若是無法修煉的普通人，戮靈池對他來說便就是一個極普通的地方。

玉離深深地看了一眼嫚堯，那神深沉又復雜。

本不該心里有什麼緒起伏，可他卻不能忽略不可自抑地來自心海深的那抹疼意，這懲罰不會傷。

不過是在戮靈池里待上十年而已，日子雖會無趣了一些，可到底還是安全的。

要這樣遭十年，這樣重的懲罰令戒律堂堂主都說不出別的話來，只說道，“掌門師弟對這只狼妖還是過于仁慈，不過十年之間都在戮靈池管轄之下，我戒律堂暫無異議。”

嫚堯不知道戮靈池是什麼，可既然是上古劍下方的那個深坑，不管是什麼，正好是走一遭。

至于十年什麼的，不在乎，只要把妖皇搞出來，就能離開。

到時候天高任鳥飛了，誰還在意青

山劍宗這些破規矩！

可是，不平麼？

當然是不平的。

心底里攪著的那些緒快要將燒起來。

所以嫚堯看著玉離懷里的蘇千云問道，“那呢，又是什麼懲罰？”

玉離見嫚堯盯著蘇千云看，那目中的灼烈意味著什麼，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

或許早已猜到了什麼，知道了自己不過是將當做了一個替。

可知道的卻是不全的，他是真的對堯堯心過，可他不能負了。

“與萬歸闖地，罰半年閉門思過，至于被妖魔附傷你一事，意識不清，乃不是故意所為，所以……”

“所以真無辜啊。”嫚堯笑著接著玉離的話往下說，角的痕都像是在自嘲。

其實仔細想想，除了闖地之外，蘇千云還真的是無辜的。

偏離了劇，蘇千云也偏離了劇。

可是主無辜良善卻一直在搞事的屬以及配惡毒傷人總在欺負主的技能似乎還真沒變。

艸了！早知道就讓小白往死里打蘇千云了，的更狠，男主就更濃些不是？

“你還讓我下手輕點。”小白委屈的嗚咽一聲。

嫚堯忙回過神抱住已經恢復小狼形態的白眼，看著他漂亮的白淋淋的，心疼壞了，點頭承認錯誤。

“是，我是傻，以后不會這樣了。”

“你怕不怕跟我去戮靈池？”嫚堯在心底問他。

小白蹭了蹭的手臂，“那是吾皇在的地方，我才不會怕。”

玉離居高臨下地看著嫚堯跑回到狼妖邊也不肯過來，抿了抿，終究還是抱著蘇千云離開，并把萬歸一并捎上。

明海長老聽到了他的傳音，“接下來的事，給你與閻若風，我帶云兒和萬歸去剔除妖魂。”

有玉離在，明海長老自然是不擔心的，只是可惜了，萬歸才與那嫚堯雙修過，如此好的極品，這十年間怕是用不上了。

閻若風帶著戒律堂弟子過來，他們要在小白的四肢和脊骨中打鎖妖釘。

嫚堯看著那三寸長的大釘子，想到那些釘子要活生生地釘進小白的四肢和脊骨里，便覺得疼極了。

忍不住又紅了眼睛，手攥了，聲音都有些抖，“小白……”

白晏卻打斷了的話，聲音傲氣又不屑，“這又算不了什麼，為了救吾皇，我心甘愿，你個小小人族可別哭。”

他清朗朝氣的聲音是的，如同春雨里忽然拂過的柳絮，一下令這都變得悠然起來。

戒律堂的弟子要把小白用鎖妖繩捆起來再釘，可嫚堯拒絕了，抱住了白晏。

“他不會掙扎。”

白晏果真在懷里一不，那幾個弟子想著四周長老們都還在，這才上前。

嫚堯還沒夠小白狼對妖皇的執著，手臂就被嗷嗚咬了一口。

小白疼得眼淚哇哇，眨了眨眼，反倒把眼淚了回去。

“咱說好的不怕疼呢？”

“哇哇哇哇哇嗚嗚嗚嗚嗚！”

嫚堯聽著，抱了小白，輕輕了他的耳朵，任由他咬住自己的手臂，呢喃道“所以還是會疼的呢。”

帶著兩人回到小玉峰，玉離便是將他們放進一個鎖妖陣法里。

蘇千云和萬歸都開始面目猙獰地劇烈掙扎起來。

玉離的指尖凝起靈力，輕輕點向的蘇千云和萬歸的額頭，那靈力肆著驅逐他們里的蛇妖。

萬歸第一個閉上眼昏厥過去，顯然附妖魂已被驅逐，可蘇千云還在掙扎著。

玉離加重了靈力，好一會兒后，蘇千云才不了。

的額中心忽然發出一陣淡淡的紅，紅里有被掩蓋住的一道瑩綠的澤，一下離，消失不見。

玉離并未發覺，因為蘇千云眼睫了一下，即將醒來，且這道淡遮掩在黑霧之下，在漫天飛雪的小玉峰里并不醒目。

小白被打上了五鎖妖釘，閻若風同明海長老親自送他們進戮靈池。

就在墜的一瞬間，嫚堯只覺得眼前有紅迅速一閃，接著有一溫暖的力量灌輸進的四肢百骸，舒服得竟是忍不住喟嘆一聲。

與此同時，青山劍宗忽然晃了一下，上古劍上方纏繞著的鐵劍發出晃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