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到昆明, 飛機不過兩小時。

顧霄帶了一群大學生，大多是大一大二的，嘰嘰喳喳, 活潑的很。

S市的大學也就那麼七八所, 云舒快登機前才到，又窩在角落里, 注意到的人不多。現在上了飛機，自然有人認出了云舒，飛機還沒起飛，全都湊上來，要簽名的, 求合照。

云舒實際上心糾結一團，但仍舊著笑臉，和一波波湊過來的姑娘門合照。

好在飛機很快起飛, 在空姐的催促下，一群人總算散了。

顧霄在旁坐下，系好安全帶。他皮曬得黝黑，全上下沒有一件過千的名牌，一的紈绔子弟氣息在這兩年洗刷的干干凈凈：“看你心不好？”

云舒側著頭, 看著這座繁華的都市一點一點小，最后消失在層層疊疊的云朵里。

“沒什麼。”聲音悶悶的。

飛機才剛起飛, 就開始猶豫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

要是不挑破, 還能好好和章斯年多相一段時間。哪怕是多一天，兩天, 都是好的啊。

——喜歡真的是一件讓人患得患失的事。

“嘖……鬼才信。什麼都沒發生你能行李也沒收，兩手空空就跟我去云南。”

云舒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多言，問空姐要了床小毯子，蜷一團。

心里幾乎一團，鼻子酸酸的，目呆滯盯著手里已經關機沒了信號的手機。

下了飛機會收到什麼回復呢。

腦子里都虧模擬出章斯年和離婚的100種景，眼睛也跟著鼻子一塊酸起來了。有些慌的闔上眼，把頭歪到一邊，忍住在眼眶里打轉的眼淚。

眼瞇著瞇著，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滿腔心事睡過去，自然睡不安穩，飛機落地前晃一下，就醒了。

飛機上冷氣太足，了涼，腦子鈍鈍的疼。只覺得做了一個很混的夢，容模糊。只記得約有章斯年的面孔。

飛機一點一點降落，氣得耳朵一一的疼，和頭疼疊加在一塊，覺得自己像是可憐兮兮被霜打雨淋的小白菜，滿心都是委屈。

下了飛機依舊混。帶著幾十個滿地撒歡的大學生出來，并不是省心的事。顧霄人手不夠，也只好跟著一塊扯著嗓子組織隊伍、清點人數。

將人組織好，坐上大，才匆忙開機。

手機屏幕亮起，中國移的標志出現的時候，有些害怕的闔上了眼。掙扎幾秒才鼓足勇氣，瞇開一條，手指點到短信界面，準備看回復。

點開后有些不可思議——章斯年居然沒有回復。

退到主屏幕，發下通話上顯示著一個紅紅的數字10。點進去一看，10個來自章斯年的未接來電，每個電話都穩定間隔了10分鐘。最后一個電話來自一個小時前。

這是什麼意思？

云舒手指抖回撥回去。

耳邊響起的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機械聲。

的心像是被澆了一盆心涼的涼水，還是夾了一堆冰塊那種。

——章斯年是已經厭煩到不想理了麼？

云舒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手心，才將幾乎要落下去的眼淚憋了回去。之后一路神恍惚。

山路十八彎，大在彎彎繞繞的山間公路里轉來轉去。雖然經濟不發達，但一路風頗。后的小姑娘一直都在嘰嘰喳喳，拿著手機咔嚓咔嚓拍照。

暈車暈的厲害，最后顧霄給了兩個暈車，喂了幾片暈車藥，困意上涌，才覺得不是那麼難過。

暈車藥的功效實在太強大，腦子都是昏沉的，那些酸的心事，被一一上涌的困意掩蓋起來。快要睡過去時，手機突然響起。

云舒早就困到大腦遲鈍，著手機，努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看著手機上章斯年的名字，唰的一下直起子，驚訝得手機都要從手里掉下去。車子經過一個坑，顛簸一下，腦門也跟著重重撞到車頂。

捂著頭上剛剛撞出的一個包，嘶了一聲，手忙腳接起電話：“喂。”

“你人在那？”

電話那頭的聲音冷淡，云舒總覺得像是在抑著怒氣。

“云……云南。”

“云南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車還在路上。我……我去問一下。”

云舒問了下顧霄，最終將目的地的那個小村莊報給章斯年。

章斯年言簡意賅：“我人已經到昆明了，你給我乖乖在那等著。”

說完頓了幾秒，又補充一句：“你再敢跑試試？”

這句話語調微微上揚，云舒只覺得脖子一涼，覺得自己像是被人住最脆弱的脖頸拎起來的貓，渾的都要炸開。

沒等回復，章斯年就掛了電話。

暮四沉，霧氣從山間升起，的心思比浸在云霧中的曲折公路還要曲折些。

之后到了支教所在的傈僳族小村落里，飽含鄉土氣息的兩層木質民居在依山而建，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天很藍，云低垂，最頂端的屋子仿佛建在云間。山腳是一汪湖泊，被夕暈染一片波粼粼的紅。

同行的姑娘驚嘆出聲，一分配好屋子解散后就撒歡似的跑出去，滿山都是笑鬧聲。

躺在在民居的床上，大腦放空，盯著木頭錯的房梁，手捂著自己的口，呼吸有些錯。

章斯年一收到的短信，就來了云南。

——這是不是意味著，章斯年也是有一點點的喜歡？

鄉間的床的很，一轉就吱吱，又帶著心事，一晚上都睡得渾渾噩噩。睜眼時，天將亮未亮，天邊的云彩被朝染出一小片橘紅。

沒了睡意，肚子又些，就將昨晚在村子里買的山里自己種的水靈靈的桃子洗了，沿著山路漫無目的一邊走一邊啃。

上穿的還是昨天問這里居民買的特服裝。不知什麼料子，山間晨風吹過，涼爽的不行。幽靜的山谷里只有鳥類宛轉悠揚的啁啾聲。

從山下遠遠看去，晨里，盤旋山路盡頭有一輛灰撲撲的小車緩緩駛來。

太倏地一下從山間跳出來，普照，車在山間穿行，像是披著最耀眼的。

山路崎嶇，車速不快，速度一點一點放緩。

心臟不控制的快速跳起來。沿著山間的石板路，飛奔下去。清涼的晨風將一頭卷發吹的飛揚起來，一片寧靜中只有噠噠噠飛奔下山的腳步聲和鳥鳴聲織在一塊兒。

跑到山腳，那輛小車也正好停下，車門打開，修長的邁出，下車的是一道再悉不過的影。

章斯年角微微上揚，沐浴著晨，向走來。

金的包裹，耀眼的像神祗。

只是跑了短短一段山路，心卻跳快得像剛剛跑完三千米，腎上腺素上涌，心漂浮著，腳像是踩在云端

章斯年走到他跟前，手抬起，曲著手指頭，氣急敗壞的在腦門上重重敲了一下。

云舒嗚了一聲，用手捂著腦門。可憐的看著他。

“真是膽子大了，敢提離婚，還敢跑了？”

云舒委屈的不行：“明明……是你先說的。”

章斯年挑挑眉：“我怎麼不記得我說過要離婚的話。”

“那天伯母說離婚的事，你說你會理好。”

章斯年無奈了有些紅的額頭，嘆口氣：“遲鈍到我都不知該怎麼說你。”

“你師兄就來了一趟，都能看出我喜歡你，你天天在我旁，就一點都覺不到？”

云舒神有些呆愣，手中拿著啃了一半的桃子掉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拉著他的手腕：“你……你再說一遍，喜歡我。”

章斯年笑了笑，握著的肩膀，鄭重道：“那可要聽清楚了，我就只說這一遍。”

“我從來沒打算離婚，我你，就是那種想和你一起白頭偕老，相伴一生，最后葬在同一塊墓地里那種。”

章斯年說完，在溫的晨風里，低頭輕吻云舒的額頭：“都聽清楚了麼。”

云舒不可置信地眨眼，晨間溫暖，章斯年落在肩膀的掌心傳來熨帖的溫度。的心臟也因為這溫暖迅速跳著。

抬頭，撞上章斯年一汪深的眼眸，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

一路過來，暈機、暈車，頭上被撞了個大包，這些都算了，最煎熬的還是對于兩人的糾結，都咬牙忍了過來。可是此刻章斯年站在跟前，眉眼滿是深，就覺得委屈全部都涌了出來，眼淚止都止不住，帶著哭腔，噎噎：“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章斯年昨天開完會，看到短信，又打不通電話，幾乎滿腔怒火。

他早將云舒放在了自己的心尖上，偏偏本人還遲鈍的很，以為他要離婚，留了條短信就跑。

一路趕過來，盤盤繞繞的山路崎嶇險峻，滿腔怒火都被磨沒了，變了后悔擔心憂慮。后悔自己沒有早點說明白讓云舒胡思想，怕在路上出了意外狀況，擔心在山里里吃不好、睡不好。

此刻云舒一落淚，他的心都跟著擰一團。

章斯年輕嘆一口氣，自己真的徹底栽了進去。眼前這個遲鈍小姑娘握著他的命門，占著他心臟最的一塊地方，偏偏本人還一點都不自知。

他低頭在臉頰上落下一串細碎的吻：“別哭了，我的心都快被你哭化了。”

“都是我的錯。”

在云舒面前，他的冷靜、客觀、理智、原則全都被拋在了腦后。

云舒噎一會兒，拳頭的在他口捶了幾下，才止住了哭泣。

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的，琥珀的瞳仁波粼粼，花瓣似的水潤。

章斯年結微微，俯下，和額頭相抵，鼻息纏在一塊，氤氳出幾分曖昧繾綣。

他聲音有些低沉，看著云舒像小鹿一樣漉漉的眼：“可以吻你麼？”

云舒大腦一片空白，呆愣地看著他。

章斯年幾乎是湊在耳邊：“可不可以，嗯？”

看著云舒耳尖一點一點紅春日最艷麗的一朵薔薇，輕笑道：“不反對我就當同意了。”

最后的聲音幾乎都是氣音，吹在云舒的耳廓，只覺得整個耳朵都燒起來。

云舒手輕輕握拳，閉上眼，睫羽上灑滿了，踮起腳尖，輕輕到章斯年的。

章斯年到間溫熱的，愣了一秒，眼睛彎了彎，扣住云舒的腰，迅速掌握主權，溫的含住，輕輕廝磨。

而后輕輕咬了云舒一下瓣，含糊道：“張開。”

云舒紅著臉，牙間輕輕張開一條小，齒纏，章斯年之前還是一片溫，但此刻好像攻城略地一般，不放過每一個角落。甚至都覺得要不過氣來。

直到云舒徹底不過氣，章斯年才把放開，手輕輕刮了下的鼻尖，語調溫：“真是小笨蛋。接吻的時候都不會換氣？”

云舒臉比朝霞還要紅些，惱怒拿起章斯年的手，就咬傷一口。

不輕不重，留了個淡淡的牙印。

章斯年彎著眼繼續逗：“還甜的。像化了的水果糖。”

云舒腦子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又沒抓住。

任由章斯年牽著的手，沿著山路散步，最終坐在一棵古樹下的青石板凳上。

看著枝頭的桃子，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忘了什麼，顧不上臉紅，手忙腳撲到章斯年懷里，檢查他的臉、脖子、手臂，急的聲音都帶了些哭腔：“我剛剛吃了個桃子……你不會過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