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后, 鹿桑桑才發現今天家里人很齊。

鹿丞和鹿霜坐在客廳里閑聊, 鹿致遠坐在角落一點的位置，安靜地看著手里頭的書。而他爸正好從樓上下來, 看到兩人進來, 眉間也染上幾分喜。

“你們倆回來了。”

段敬懷跟他打了個招呼, 鹿桑桑也規矩地喊了聲爸。

大概是聽到他們的聲音，客廳那三人也抬眸看了過來。

“那咱們人都到齊了, 吃飯吧。”鐘清芬往廚房走, “我去幫幫劉姐, 桑桑啊, 招呼敬懷啊。”

鹿桑桑喔了聲, 手拉了拉段敬懷的袖。

他回過頭，用眼神詢問“有什麼事”。

鹿桑桑特乖順地挽住他的手臂，“今天我媽聽說你要來可準備了好多吃的，還特地問了我你吃什麼呢。”

段敬懷看了眼親挽著的自己的手, 復看向的眼睛, “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鹿桑桑：“當然啊, 你是我老公, 我當然會提前去了解。”

又說謊了。

其實他的口味是好多年前聽段經珩說起的，當時年輕狂喜歡纏段經珩, 經常天馬行空各種聊天。段經珩那會常說家里的事，這方面鹿桑桑最喜歡聽的就是關于段敬懷的東西了，特好奇那個小正經日常都是怎麼過的。

好在記憶力不錯，這些年都記著。

“來了。”兩人在邊上“膩歪”, 鹿致遠先走了過來，而鹿霜在看到段敬懷進來的時候臉就變了，只悶不吭聲地去了餐廳。

“脊椎怎麼樣，這段時間還會痛？”段敬懷問鹿致遠，醫生的架子又拿了出來。

鹿致遠：“還行，最近不會特別難了。”

段敬懷：“過段時間再空來趟醫院吧。”

“行。”

“平時工作多注意休息，太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的話很容易出問題。”

“嗯，確實。”

……

鐘清芬又在餐廳喊他們了，鹿桑桑扯著段敬懷的手往前走，“你們倆別聊了，先吃飯去吧。”

說完又回頭看鹿致遠：“大哥你要好好養啊，你這歲數確實容易出很多病，得多多注意。”

鹿致遠：“……”

段敬懷擰了眉，你這歲數？

鹿桑桑看到邊上男人的眼神，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又連帶嘲諷了人，鹿致遠和段敬懷年紀可是一樣的。

“你跟他不一樣。”鹿桑桑小聲挽回道，“你是超級大帥哥，不怕老。”

段敬懷：“……”

——

一大家子人落了座，鹿家跟段家不一樣，餐桌上沒有那麼多規矩，說話聊天都是常事。

爸鹿嚴輝趁這點空便問了幾個兒工作的況，最后說著說著，突然說到了假肢那個項目。

“這個項目現在是阿丞你在負責吧。”

鹿丞點頭，言語中有明顯的得意：“對啊，爺爺說給我。”

“嗯。”鹿嚴輝道，“那你明天去公司后和桑桑接一下吧，這個項目讓來做。”

語不驚人死不休。

鹿嚴輝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桌子人都停了作。

鹿丞更是直接傻了：“為，為什麼啊。”

“這件事你爺爺那邊也已經同意了，醫療板塊是我們集團的新板塊，很多事都不夠專業，所以下午的時候已經決定跟段氏那邊進行合作，他們在醫療這方面能很好地帶我們。”鹿嚴輝說著向段敬懷，“敬懷啊，這事還得多麻煩你們了。”

段敬懷面平靜，似早就知道：“不會，互惠互利。”

鹿嚴輝笑了笑，剛想說什麼就見鹿霜猛得放下了筷子：“爸，就算咱們要跟段家合作，那也沒必要讓阿丞退出啊。”

鹿嚴輝睨了一眼，沉聲：“霜霜，你摔什麼筷子。”

鹿霜不樂意道：“難道不是嗎，阿丞跟這件事也跟了很久，爺爺明明說了讓他來了，為什麼突然又改。”

鹿丞也道：“對啊爸，我還是可以做好的。”

那兩姐弟據理力爭時，鹿桑桑也是一臉懵，跟鐘清芬對視了一眼后，納悶地看向段敬懷。

這到底怎麼回事？

互惠互利？他之前明明說過段家完全沒必要跟他們合作這件事，他也明明知道合作的話更多的是給鹿家當了個跳板啊。

然而段敬懷卻像沒看到眼神似得，自顧自的吃著飯，也不給什麼解釋。

而另外一邊，鹿霜見父親沒說話，心里也明白了八分，看向鹿桑桑，不滿道：“你又做了什麼！鹿桑桑，半途劫走別人的項目有意思嗎。”

鹿桑桑微微瞠目，當場就想罵人，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邊上的人冷嗖嗖地道，“就半途劫走了，你有什麼意見。”

“？”

鹿桑桑猝得回頭看段敬懷，只見邊的男人神冷戾，竟面帶譏誚。

而整個餐廳也都靜了一瞬，因為誰都沒想到段敬懷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鹿霜臉漸青：“你——”

“也沒做什麼，只是我看為了這個項目忙得沒日沒夜，想讓輕松點。”段敬懷恢復平靜，仿佛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般，“但我沒想到項目已經換人了，不過既然兩家決定聯手，那我還是希桑桑能接手這件事。”

鹿丞：“那我們不需要段家手！”

“需不需要你還是問問家里的長輩吧。”段敬懷看了鹿丞一眼，眉梢帶著不聲的孤傲，“這件事，你做不了主。”

完全是陳述句。

語氣是平淡的，可一字一頓間，凌厲頓現。

鹿丞握著拳看向鹿嚴輝，后者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點。

鹿霜：“爸——”

“行了你們不要再說了。”鹿嚴輝不滿道，“都是一家人，項目給誰做又有什麼區別，搶搶搶，有什麼好搶的！”

說完對段敬懷道：“敬懷啊，給你看笑話了，趕吃飯吧啊。”

餐廳里陷了寂靜，有人歡喜有人憂。

鹿桑桑在那兩姐弟怨恨的眼神中不好直接去問段敬懷什麼，只能時不時地轉頭看他，心里是爽快，也是疑。

被瞄了好多次后，段敬懷也終沒忍住：“看什麼，好好吃飯。”

鹿桑桑了口飯，邊溢出不住的笑來：“喔！”

眼見兒夫妻恩，鐘清芬也很高興，而且實在沒想到事有了這麼個轉折，雖說醫療板塊只是鹿家的新業務，但這個業務利潤大，未來發展肯定只進不退。

對們母來說，這件事絕對是錦上添花的事，要不然之前也不會那麼希鹿桑桑能搶下來。

商人以利為重，鹿老爺子那邊愿意松口肯定也是因為段家的加。他們都知道，段家加對段家本不一定有好，但對鹿家這邊卻是一個巨大的推力。

而這個推力有還是沒有，全因段敬懷。

段敬懷要不要幫，又因鹿桑桑。

想到這，鐘清芬對眼前這個婿愈發喜歡了。

想當初，發生了那件意外后段家提議定親，當時在鹿家正是舉步維艱的時候，如果兒能有段家這個靠山當然好，可還是因桑桑還小所以沒有立刻答應。

最終還是桑桑自己為了也為了在鹿霜面前爭一口氣才應下的，其實一直擔心兒在這場婚姻中會委屈，但現在看來，之前的決定也不一定是錯。

——

后來一整頓飯下來，鹿霜和鹿丞都青著臉沒說話，只有鹿致遠和鹿嚴輝偶爾談談工作的事。

晚飯后，天也暗了。

鹿桑桑沒急著回去，在鐘清芬的嘮叨下，領著段敬懷一塊在小區里散步。

這片區域段敬懷也很，幾年前他們家在這住過，后來才換到了另外的地方。

“今天到底是什麼況？”鹿桑桑倒著在前面走著，邊走邊觀察段敬懷的表。

但段敬懷沒什麼表，只道：“楊叔覺得你的方案不錯，決定合作。”

鹿桑桑，“那你也覺得不錯？”

段敬懷：“那天在醫院看了小南的假肢，還行。”

“真的啊！”鹿桑桑興地揪住他的手腕晃，“那太好了，謝謝啊。”

“別瞎晃，看路。”段敬懷穩住，“也不怕摔？”

鹿桑桑現在哪管摔不摔，不過段敬懷答應跟合作，自然聽話得要命。乖乖走到他邊上和他并肩，“那為什麼挑我，你之前知道項目給鹿丞嗎。”

“不知道，后來楊叔說我才知道的。”段敬懷道，“不過也不重要，直接加個合作條件就行。”

“條件就是我來掌權？！”

“嗯。”

鹿桑桑難得傻愣愣的，又問了遍，“為什麼啊。”

段敬懷奇怪地看了眼：“你不是希這樣嗎。”

你不是希這樣嗎。

只要希，就可以有嗎。

鹿桑桑從來不覺得自己可以有這樣的待遇，也從沒有被這樣對待過。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對說，也是第一次有人在的家里當著所有人的面，毫無保留地袒護。

鹿桑桑松開了段敬懷的胳膊，在原地站了好幾秒。

最后是段敬懷走了幾步發現人沒跟上來，這才回頭，“站著干什麼。”

鹿桑桑著他，“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上次在福利院是我誤會你了。”

段敬懷不說的話，鹿桑桑都不太記得在福利院時段敬懷誤會的那一段。沒想到他竟然記得那麼深，而且還因為那件事答應幫。

“那你懟鹿霜干什麼？”

“欺負你，我不該這麼做嗎。”

好像……有點道理，他們說好在外人面前保持他們恩的夫妻形象的，他那會也應該站出來說點什麼。

想到這，鹿桑桑高興之余又有些五味雜陳。不過，段敬懷不管是因愧疚心幫，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幫，最后都是幫了的。

“誒，看你今天這麼好的份上，晚點請你吃夜宵，你來挑怎麼樣。”

“不用。”段敬懷眉頭微蹙，“夜間進食容易導致膽固醇增多，會刺激肝臟制造更多的低度脂蛋白，而且——”

“停。”鹿桑桑抿了抿，“我懂了，那不帶你去吃了。”

段敬懷認真道：“我勸你也別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