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善是從夜里就發的。

只是前些日子也時常會有肚子疼的況，但都不是真的進產程, 眼下離產期還有近半個月, 是以夜里起初也覺得和先前一樣。

直到安了大半個時辰，肚子里的躁還是沒有安分下去, 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忍不住出聲, 引來了映月。

太醫說念善雖然產期還未到, 但隨時都有生的可能, 故此映月和映雪兩人流值夜, 不敢有毫懈怠。

聽到念善的靜, 映月忙端著燈來看。

掀開帳子, 見念善神痛苦的抱著肚子, 手在腹地打轉還是未能安得了孩子。即便隔著寢，映月也能看到念善肚子里的小皇子得厲害。

映月一面掛起帳子, 一面將人都來。

陳嬤嬤也沒敢睡沉，聽到有宮人來說五姑娘像是要生了，忙趕了過來。

“嬤嬤，孩子得厲害。”念善靠在映月懷中，全部力都用來抵抗疼痛。原本致的五也因痛苦皺到了一，勉強道：“這次似乎跟以前的疼, 不太一樣。”

覺這次往下墜著疼得厲害, 無論怎樣安都不管用。

早就候著的接生嬤嬤也趕來了，們和陳嬤嬤一起上前查看后，斷定念善這是真的要生了。

“姑娘，小皇子這是要出來了。”陳嬤嬤用帕子替念善著滿頭的汗水, 聲道：“您先別用力，還不到時候。”

念善咬著牙點頭，只從齒間泄破碎的聲。

早就有人拿了參片湯水給念善來補充力，陳嬤嬤哄著喝了大半碗，念善便再也喝不下去。

“快去宮中送信，說是五姑娘要生了。”映雪在忙中忽然想起了宋驍的吩咐，算著此時往京中趕，在開城門前應該能趕到。

皇上說了要陪著五姑娘生產，原本說過了上元節就來，沒想到五姑娘提前發了。

念善自以為不是氣的人，可沒想到這生產的疼痛，竟比原先曾承過的任何疼痛都要厲害上十倍百倍。

“映月姐姐，我好疼啊。”已經被疼痛出了眼淚。

看著向來堅強的五姑娘如此，邊又無長輩親人在，自己竟算是眼下最親近的人了。

映月也覺得心疼極了，只得聲鼓勵著念善，替在去額上的汗水，攥著的手。

陳嬤嬤見了也不免有些著急，按理說五姑娘的胎位正，先前也沒有懶，日日都去散步，理應生得很快才是。

已經疼了兩個時辰，還沒有破水。

“姑娘別急，您這是頭胎，慢些也正常。”接生嬤嬤經驗富，心知疼上三天三夜的也有，縱然五姑娘懷的是皇子金貴，卻也不得不經歷這艱難的一遭。

念善淚眼朦朧中點點頭。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聽到了陳嬤嬤的聲音，讓用力。

念善哭無淚，覺已經疼得沒有使不上任何力氣。

****

宋驍帶了護衛騎馬飛奔趕往行宮，衛吉勝也能騎馬，只是遠遠不趕不上行軍的速度，只好帶了人盡力快走。

原本要半日的路程，宋驍生生提前大半個時辰到了。

當他風塵仆仆的趕到東配殿時，本以為會聽到痛呼聲，他站在產房外竟聽不到念善的聲音。

“皇上，您放心，五姑娘宮口已開，胎位也正，定能順利生下小皇子。”李太醫等人都在外頭候著，見他來忙上前回話。

宋驍擰眉道：“朕怎麼沒聽到聲音——”

他話音未落，只見有宮人端了一盆水出來，他瞳孔猛地一。

陳嬤嬤迎了出來，還不等說話，便見宋驍也顧不得解開大氅就要往里走，忙道：“皇上，產房里您不便進去，五姑娘產程還順利，您別著急。”

縱然知道若念善真的有問題，太醫和陳嬤嬤他們必定不敢說得這樣滿，可聽不到念善的聲音，他心里竟不安。

他不放心，對陳嬤嬤道：“朕要去看看。”

雖說自己得皇上尊敬信任，陳嬤嬤也并不敢真的強行攔著。幸而是在行宮，沒有那麼多的閑言碎語，若有人知道皇上這樣偏心破例，還不知五姑娘會被怎樣眼紅嫉妒。

說起念善來，陳嬤嬤也只剩了心疼。

跟在宋驍后，低聲道：“奴婢跟五姑娘說，不若把喊的力氣留著用來使勁兒生下小皇子，五姑娘竟真的忍住了，沒有出聲。”

陳嬤嬤這話本就在宋驍心中的地方扎了一下，當他親眼見到念善發凌的被汗水黏在臉

上，滿臉的痛苦之，只從齒間流出細細的，更是心疼得厲害。

不肯出聲，比起大喊大更令宋驍心疼。

“五姑娘是初次生產，這才慢些。”陳嬤嬤小聲解釋道：“您可以放心，奴婢們會照顧好五姑娘的。”

本以為宋驍放心了就能走，沒想到他竟往前走了兩步。

念善正在接生嬤嬤的指導下用力，要忍著巨大的痛苦用力，自是沒留意到宋驍來。

在疼痛的間隙，念善費力的睜開眼睛，朦朧中看到有個高大的影。

是……宋驍？

念善還以為自己疼極了出現幻覺，今天是上元節，還有宮宴，他怎麼會趕回來呢？

宋驍見愣愣的看著自己，不由口而出：“善善，別怕。”

聽到這個稱呼，念善愈發覺得是在幻覺中。

直到宋驍走到床邊，宮人們紛紛行禮的聲音，讓才真的意識到宋驍來了。

他說在自己生產時一定會到，竟真的來了。

“皇、皇上？”念善眼中含著淚，都被自己咬破了。“您，您來了？”

映月見狀忙讓開了地方，讓宋驍到了念善旁。

“我、我在盡力了。”念善忍著淚，巍巍的道：“可、可我生不下來。”

“不許說喪氣話。”宋驍握住的手，聲音里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疼。“朕陪著你，別怕。”

念善還來不及開口，有一陣疼痛到來，接生嬤嬤忙催用力。

“姑娘，快能看到小皇子的頭了，您別松勁兒。”

念善艱難的點點頭，也顧不得跟宋驍再說什麼，全部力都用在往下推胎兒上。

一陣巨大的疼痛后，忽然覺有什麼終于出了的。

“姑娘生了！”接生嬤嬤驚喜的聲音在產房中響起，接著是道喜聲：“恭喜皇上，是個小皇子！”

念善力竭，只模模糊糊見到接生嬤嬤抱起孩子，很快響起了一陣響亮的啼哭聲。

終于放了心，閉眼昏睡了過去。

倒是宋驍看了一眼孩子，見念善竟閉上了眼，嚇了一跳。

“皇上，五姑娘這是累得睡著了。”陳嬤嬤忙道：“五姑娘到底年輕好，這產程算是快得了。”

宋驍又了太醫，確認念善沒事，

這才去看被接生嬤嬤們包起來的孩子。

才出生的嬰兒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他看著來之不易的長子，本該滿心的喜悅和激，可他竟有片刻的走神。

他和念善生的孩子，怎麼都不會丑的。

****

當夜幕降臨時，念善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從昨日夜里折騰到現在，生下孩子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睜開眼時，發現屋子里很是安靜，已經點起了燈，芒明亮又和。恍惚記起自己已經生下了孩子，下意識的了自己的小腹，雖是仍未完全恢復平坦，已經不復先前高聳。

“醒了？”一道男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上哪里難？”

念善茫然的轉過頭，只見宋驍正在一旁。

“皇上？”念善疑心自己是在夢中，了眼見宋驍還在，忙要掙扎著起。

宋驍忙扶住：“別，好好歇著。”

“皇上，孩子可還好？”念善急匆匆的問道：“我仿佛聽見他哭了……”

宋驍點點頭，道：“是個皇子，他很好。眼下正被抱到隔壁由娘喂，等會兒你就能見了。”

念善這才松了口氣。

放松了神才覺得累，面帶倦。

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忙道：“皇上，今日是上元節……”

“今年你是沒辦法出門看燈了。”宋驍知道想說什麼，卻輕描淡寫道：“等明年朕再補償你。”

今日有宮宴，稱得上正月里最熱鬧規模最大的一次，可他看著新生的長子和艱難生下皇子的念善，竟有些不忍就這樣走。

“您不回去可以嗎？”念善小聲道。

宋驍挑眉：“得知你生產，朕已是親自騎馬趕來，已是累極。莫非你還要朕立刻再騎馬回去？”

念善這才知道為何宋驍來得這樣快，忙搖頭道：“我沒這麼想！”

本來在外頭準備送晚膳的衛吉勝聽了，不由搖頭。

皇上怕是忘了，自己才說過在冰天雪地里長途奔襲都是不是事——更可況才得了小皇子，人逢喜事神爽，行宮到宮中的距離，對皇上來說可不是問題。

一時小皇子被喂飽了，由陳嬤嬤抱了過來。

把襁褓包著的嬰兒送過來，宋驍很自然的接過來，看作已經很嫻。

念善眼的看著。

察覺到的目，宋驍把孩子抱到了面前。

小時候曾經抱過妹妹，雖然記憶有些生疏，念善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心中一片。

這是千辛萬苦才生下的孩子。

抱著他，仿佛懷里抱著的是稀世珍寶。

宋驍心中一。

不過念善產后虛弱，很快就覺得累了，宋驍又把孩子給了陳嬤嬤。

“先用膳。”宋驍看著念善可憐的眼神，只得緩聲道：“有力氣才能抱他。”

念善只得不舍的看著陳嬤嬤抱走孩子，映月和映雪端了炕幾來，放在念善面前。

在宋驍的注視下，念善只得乖乖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