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有了底，冷靜道：“沈經理，既然說不清東西究竟是誰摔壞的，照規矩，我們有責任，願意賠償差價的一半。”

“一半？”

沈榮發像是聽到笑話，鼻孔噴出聲音，“小朋友，你大學還沒考上，口氣倒是不小，東西這麼一摔，品相起碼降低兩級，差價二十來萬，一半就是十萬，多人辛苦一年都賺不到十萬，到你這裡，就是輕飄飄一句話？”

他看看兩名保鏢。

兩名保鏢嘿嘿笑起來。

孟義山拉住兒子：“阿超，你別管，這是爸的事。”

“老爸，這些年你辛苦了，既然兒子回來，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福。”

孟超出一步，擋在父親面前，盯著沈榮發，“是不是我爸摔的，大家心裡有數，我懶得浪費口水和時間，把帳算清楚就完了。”

賬算清楚，他馬上拉走一整支收割隊，外面大把賺錢機會，何必跟姓沈的癟三糾纏。

“你什麼意思？”

年淡定自若的神激怒了沈榮發，他像浮出水面的河豚，胖臉鼓起來，“我有人證，難道沒監控就能抵賴？而且，不是你爸想要強行把靈化神經球買下來，我不肯，他拉拉扯扯，東西怎麼會摔壞？”

頓了一頓，沈榮發一臉吃了蒼蠅的表，好像和孟超吵架是丟了份。

他重新對準孟義山：“老孟，你還想在圈子裡混，就要知道收割者的規矩，你先了心思，想把材料據爲己有，又把東西摔壞，抵賴不肯負責——這兩件事傳出去，別說我這裡，到別你也休想找到活幹了。”

孟義山渾一震：“我是想花錢買下來！”

“那你就買嘛，我不是都答應你便宜兩萬了麼？”

沈榮發忽然變臉，笑道，“咱們談妥的，你籤三年的二級合同，東西你馬上拿走——咱有嘛！”

孟義山看看黑黢黢的靈化神經球。

品相完的話，二十八萬，真不貴。

但現在這個品相，就算調製脊神經再生劑，藥效大幅降低，能否立刻治好兒子的傷呢？

“你還想啥，越猶豫，靈化神經球暴在空氣中的時間越長，功效越差了啊。”

沈榮發眼珠一轉，“這樣，你和我多籤兩年，我再預支你八萬塊，你拿去多給兒子買點兒補品，說不定就金榜題名了呢？”

這番話擊中孟義山的命門。

他想到兒子去年傷後，躺在病牀上輾轉反側。

又想到三年前兒子剛考上重點高中，跑到自己和妻子面前，假裝沒考好，等自己和妻子安他時，這小子突然拿出錄取通知書炫耀，氣得兩人拿笤帚追著打。

還有更久以前，兒子爲了全家的未來，瘋狂修煉，有錢人家的孩子練一個小時，他就練兩個小時，三個小時，練得筋，都自己找巾咬住，不讓他們聽到哼哼聲。

“……別說了。”

孟義山咬牙，“預支十萬，我籤！”

“十萬，就十萬！”沈榮發眉開眼笑，急忙將早就準備好的平板電腦遞過來，“都是通用條款，不用細看，在這兒按個手印，籤個名就行。”

老父親還沒接住，就被兒子劈手奪過來。

“這是什麼？”

孟超掃了一眼，瞳孔收了兩個針尖，“二級危險資源回收作業員的工作合同！”

痛！

好痛！

頭好痛！

“二級合同”幾個字像是燃燒彈，點燃腦海，讓他在火熊熊中看到幾幅噩夢般的畫面。

他想起來了！

前世母親被鬼眼金翅烈焰蟲燒傷，父親爲了賺取高額的醫藥費，就和沈榮發籤訂了“二級合同”，去收割那些劇毒、強烈腐蝕、容易變、有炸風險的高危怪。

沒想到一次作業時出了意外，他也了重傷。

就在孟超想爲父親提取醫療保險去治病時，卻發現沈榮發這個王八蛋，每個月說是扣除父親的工資去繳納高危工種的特殊保險，結果，繳的都是普通保險，裡面的差價，被他中飽私囊！

那是孟家前世最黑暗的時刻。

孟超找沈榮發算賬，這傢伙東躲西藏;起訴“九鑫”，發現合同本就被了手腳，很多條款非常不利於僱人，司打得很艱難。

這件事令妹妹對司法系徹底失，說出“法律就是保護有錢人，窮人只能靠自己，不擇手段，才能在這個殘酷的異界生存下去”這種話。

會變黑夜魔，這件事是極重要的催化劑。

孟超的眼珠徹底紅了。

平板電腦在手裡“咔咔”作響。

沈榮發瞪眼：“老子的東西，你也敢搶？”

咔嚓！

話音未落，平板電腦就在孟超手裡碎。

碎片激，火星四濺，還有幾枚尖銳的零件，深深刺掌心。

“孟義山，你兒子無法無天！”沈榮發狂怒。

爲超凡者的小舅子，他平時在公司裡橫著走路，被他在手裡的收割者，氣都要陪著小心，哪見過這種愣頭青？

他指著孟超尖：“給我把這小子丟出去！”

兩名保鏢如狼似虎撲上來。

孟義山曾見過這兩個保鏢，爲了搶奪材料，將另一家公司的五名收割者打得鼻青臉腫。

他立刻迎上去：“你們敢！”

兩名保鏢一推，他倒退四五步，跌坐在地。

“爸！”

父親坐在地上的模樣，和前世記憶中躺在病牀上殘缺不全的樣子重疊到一起。

孟超的腦袋“嗡”一聲，眼前一片紅。

兩名保鏢揮舞著電擊朝他肩膀砸下。

“給我滾開！”

孟超暴喝，專家級《莽牛決》炸裂，形先收後膨脹，腔發出咆哮，如同暴怒的犀牛。

砰！

第一名保鏢被他紮紮實實撞到口，仰面栽倒，鮮狂噴。

滋！

第二名保鏢的電捅到孟超肩膀上，但盛怒中的他本沒察覺，往前出一大步，重重一撞，一掀，將這名保鏢掀飛二三十米，渾骨頭都快摔碎，哪裡爬的起來？

孟超被電得頭髮豎立，渾骨骼響，滿臉戾氣噴薄。

“火種，兌換《波紋勁》，衝到‘專家級’！”他在心裡惡狠狠道。

腦中頓時浮現各種細節，如驚濤駭浪般涌和神經末梢。

他朝沈榮發出第一步。

怪力拔地而起，從小肚子一路涌到腰之間，雙彷彿兩個打樁機，狠狠轟擊地面。

他出第二步。

源源不絕的力量順著口到兩條臂膀，一路到了指尖，周變滔天巨浪，將一場狂暴無匹的海嘯，轟進燃燒的掌心。

只三步，他就到沈榮發麪前，居高臨下，滿臉猙獰。

沈榮發嚇一團，五都到鼻孔四周瑟瑟發抖：“有話……”

“和你祖宗說！”

未來版《波紋勁》，專家級，去你媽的！

孟超的右臂劃出一道鞭影，手掌像是燒紅的鋼鐵，朝沈榮發的胖臉甩過去。

啪！

第一個掌，就讓在場所有人脖子一，臉頰生疼。

沈榮發兩百五十多斤的胖大，被得如陀螺般轉了三圈，半張臉都快燒起來了。

啪啪！

連續兩個耳，將姓沈的位置擺正，腦袋腫得像巍巍的紅燒豬頭。

啪啪啪啪啪啪！

孟超左右開弓，閃電連環，耳如疾風驟雨，聽得人牙酸蛋疼，偏偏確控制力度，沒把沈榮發昏，直得他口吐白沫，痛不生，連哭爹喊孃的力氣都沒有。

一《波紋勁》酣暢淋漓打完，孟超餘怒未消，後撤兩步，橡膠工作靴的鞋帶都被崩斷，掄起大腳，一腳深深踹進沈榮發的小腹，把姓沈的當足球，踹飛十幾米。

砰！

沈榮發撞在冷藏車的車廂上，冷藏車晃了三晃。

這傢伙好似爛泥般癱，表一半癡呆，一半痛苦，裡一片溼漉漉的腥臭，不斷擴大。

“阿超！”

直到此刻，收割者們才如夢初醒。

大家看著孟超，就像看著一頭“末日級”的兇。

孟義山朝兒子撲過來，死死抱住他：“夠了，你想吃牢飯啊！”

孟超深吸幾口氣，漸漸冷靜下來。

“爸，你沒事吧？”他仔細打量父親。

“我當然沒事。”孟義山艱難扯出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可你怎麼辦？”

收割者們也紛紛嘆息，年輕人，太沖，拳頭拔出去容易，又怎麼收得回來？

“莽撞了。”

孟超自己也有些懊惱，“真要弄姓沈的，等月黑風高，怎麼炮製不行？算了，打都打了，要不再上去補幾腳，今天過足癮，下回絕對要冷靜，時刻牢記自己的份——我是一名溫文爾雅的高中生啊！”

打定主意，他活十指，朝沈榮發走去。

沈榮發上吐下瀉，鼻孔“嘩嘩”噴，見他還要過來，得像個失心瘋的太監。

孟義山和老兄弟們急忙阻攔：“阿超，你瘋了，你想要他的命啊！”

“爸，我錯了，我改，我下回一定改，今天你讓我再踹他三腳，就三腳，要不兩腳，實在不行，一腳也行，最後一腳，下回再也不踹了，我保證！”

孟超和老爸玩拔河，七八條壯漢拉不住他一個。

“住手！”

就在這時，一個面白無鬚，好似菜花蛇般的男人，滿臉沉，快步趕來。

後面還站著一個渾籠罩在斗篷裡，斗篷浸怪鮮的魁偉巨漢。

“顧主管，虎爺！”

衆多收割者臉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