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要是放在以前，鄔喬肯定是紅著臉，混了過去。

因為知道眼前這個人，以戲弄為樂，只怕就是想要看見面紅耳赤的模樣。

可現在，強撐著心底想要逃避的沖。

鄔喬直接手，將他手里的煙拿了過來，沖他揮了揮：“那我就沒收了。”

說完，扭直接走了。

毫沒給程令時說話的機會。

程令時垂眸，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方才那支煙就夾在他手指間，是著他的指尖把煙拿走的。

要是以前，絕對不敢。

他微掀角，現在膽子變大了啊。

鄔喬一路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后，一顆心臟還在砰砰砰直跳。

盯著電腦屏幕，看了半天。

正好部通訊上有人傳文件過來，正要去握鼠標，這才發現手里還握著一只煙。

鄔喬將煙拿起，突然也不知怎麼想的，湊在鼻尖聞了聞。

淡淡的煙草味道。

不算刺激。

剛一放在鼻尖，鄔喬趕拿了下來，左右看了看。

好在沒人注意到。

看著這支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理，于是最后，將錢包拿了出來，將煙放在最里面的夾層。

晚上的時候，跟高嶺、時宸留在公司里面。

準備繼續深化館的項目。

沉了一天的天空，終于在夜幕徹底降臨之后，下起了大雨。暮沉沉，整棟大樓不約而同亮起了燈。雨幕，樓底下的汽車長龍的紅尾燈，都變得約模糊起來。

城市里嘈雜的聲音，在此刻都被淹沒在漫天雨聲中。

只有周圍偶爾響起的敲擊鍵盤聲。

鄔喬忙完后，扭頭看著外面。

清塘鎮位江南，魚米水鄉，常年多雨，一下起雨，天空就如扯不斷的，纏綿，著靜謐的。

所以一直以來，鄔喬都很喜歡下雨。

在清塘時，可以一個人坐在廊下，看大半天的細雨。

來了上海之后，生活節奏變快，好像再沒了，欣賞雨景的心。

“你們了嗎？要不我點個披薩？”鄔回過神后，問道。

高嶺和時宸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不遠會議室里，傳來人聲，顯然會議還在進行中，并未結束。

五點多的時候，程令時就帶著楊枝那個組開會。

他們剛承擔了一個地標酒店的項目，據說這個項目是甲方，指定要求程令時來接的，只是程令時自己的組，還有另外的項目。

所以就給楊枝們去完。

“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吃飯？”鄔喬朝會議室看了一眼。

就在鄔喬準備拿出手機，點外賣的時候，會議室的門打開。

大家拿著東西，走了出來，好幾個人都忍不住了懶腰。

程令時走在最后面，楊枝在他旁邊，兩人低聲說著什麼，顯然還是在討論設計方案。

“我們吃什麼？”有人問道。

另外一個人立即說：“不管吃什麼，最好快點，我都要死了。”

大家七八舌，正討論要吃什麼時，楊枝過來拍拍手：“不用想著點什麼了，程工已經點了，待會就送到，所以大家稍等一下。”

“程工什麼時候點的？也太心了吧。”

“程工，永遠的神。”

一通彩虹屁之后，大家又趕趁著晚餐來之前，又開始做事。

楊枝到了這邊，直接說道：“你們三個也不用再點晚餐了，也有你們的份。”

“那怎麼好意思，”鄔喬小聲說：“我們留在公司，不屬于加班。”

他們是因為不好找地方開會，就干脆留在公司里面，一起討論項目。

跟其他組的況不一樣。

楊枝笑道：“這錢你們程工掏的，所以不管你們留在公司，是不是為公司加班，都有飯吃就行了。”

“我就知道老大，肯定舍不得我。”高嶺恬不知恥的說道。

時宸：“滾蛋，是舍不得我。”

楊枝無語的著這兩人，半晌，搖頭嘆道：“你們兩個也好意思。”

剛說完，朝鄔喬看了一眼，笑瞇瞇說：“舍不得確實舍不得。”

不過不是這兩人。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外面傳來靜，有個聲音喊道：“來來來，都幫幫忙。”

眾人抬頭，看見容恒拎著大包小包過來。

幾個男同事立即上前，就聽一個滴滴的聲音說：“還有我的，我的。”

這才發現容恒后，還跟著一個淡紫連的生，長發及腰，在燈下白的要發，漂亮的像個瓷娃娃。

“隋寧。”楊枝皺了皺眉頭。

因為楊枝站在離鄔喬很近的地方，鄔喬聽出的口吻，似乎很不快。

其他人都過去拿自己的晚餐。

有人驚呼：“居然是臨江宴的菜，程工大手筆呀。”

鄔喬抬頭看過去，就見容恒打過來的，是致的包裝袋，外面印著臨江宴的logo，拿出來的是一個又一個黑盒子，并不是那種普通的塑料盒，看起來是木制材料。

“哇，不愧是臨江宴，連盒子起來都很高級。”另外一個贊道。

同事笑道：“這話你應該等程工出來再說。”

“我說你們有良心沒有，東西是我拿來的，怎麼好話盡說給你們程工了，”容恒沒好氣的說道。

眾人跟他打一片慣了，這會兒也不害怕，直接說：“也謝謝容總，為咱們當了一回外賣小哥。”

“謝謝容總。”

容恒說道：“還有飲料，都別忘了拿，每個人都有。”

反而是隋寧，在放下東西后，好奇的左右看了兩眼，上次來這邊的時候，就沒進來，直接被容恒拉走了。

不過很快拿起桌子上的盒飯，問道：“令時哥的辦公室在哪邊？我給他送過去。”

“別、別，還是等他自己出來吧，”容恒趕阻止。

可隋寧哪聽他的話，拿著盒飯直接往這邊走，辦公室上都寫著職務和名字，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

高嶺這會兒正好把東西拿了過來，順手遞了一份給鄔喬：“喬妹，我幫你的也拿過來了。”

隋寧原本已經走到門口，正要推門，卻因聽到這話，扭頭看過來。

鄔喬也在看，兩人四目相對。

彼此都在看著對方。

只是隋寧很快，將目收回，仿佛本不在意鄔喬，而是直接轉，推開了程令時辦公室的門。

楊枝在旁邊，將的舉看得一清二楚。

“你認識隋寧？”楊枝問道。

鄔喬低頭：“之前在公司的電梯那里，見過一次。”

楊枝神有些冷：“容恒帶來的？”

“嗯，”鄔喬因為低頭，所以沒注意到楊枝表里的不悅。

反倒是這邊的程令時，早已經聽到外面的靜，只是因為要回復一封郵件，這才沒有立即出去。

等他聽到開門聲，抬頭看過去時，隋寧已經捧著盒子進來。

“令時哥，我給你送晚餐來了。”隋寧舉起手里的盒子，俏笑道。

程令時神不為所，只是淡然收回視線，繼續理郵件。

隋寧微嘟著：“你怎麼也不說話呀？”

“你怎麼來了？”程令時總算開口。

隋寧氣惱：“你明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就在還要糾纏時，容恒及時趕到了，他開門進來，“寧寧，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去，我第一次來時恒，我想多看看。”隋寧好奇的在程令時的房間里打量。

直到看見程令時柜子里擺著的一個獎杯，立即笑道：“我知道這個獎杯，是令時哥你第一次拿到的國際設計大獎，這個是16年時候拿的吧。”

容恒笑道：“你記憶力倒是好。”

“那當然了，”隋寧手了下自己的長發，得意道：“令時哥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程令時正好回復完郵件，他站起來，往外走。

隋寧急了：“你不吃飯呀？”

走到門口的程令時回頭，下沖著點了點，眼睛卻看向容恒：“人你帶來的，你負責送回去。”

“行行行，我負責，我負責。”

容恒知道他心底憋著呢，也不敢多說什麼，立即就認下了。

程令時走到門外，隋寧正要追上去，被容恒一把薅住。

“你干嘛？”隋寧不滿道。

容恒低聲說：“你也知道，令時一直不想把的事，帶公司，你要是貿貿然出去，跟他拉拉扯扯，他豈不是更加反對你來公司。”

不得不說，容恒太會打七寸。

隋寧恨恨道：“都怪你，說話一點用都不管，你不是答應我爸爸，我可以來時恒上班。”

“你們時恒到底有什麼高貴的，我也是哈佛建筑系畢業的，有哪一點夠不上你們招人的標準？”隋寧直勾勾的著他。

容恒能怎麼說？

他難道要直接說，大小姐，不是你夠不上招聘的標準，而是你對程令時的心思，實在是表現的太過明顯。

容恒說道：“我這麼跟你說吧，公司里也不是沒有員工喜歡令時，但是誰要是敢直接對他表白，或者做出什麼點什麼事，基本的下場都是勸退。”

隋寧：“……”

半晌，理直氣壯道：“我能跟別的員工一樣嗎？”

確實是不一樣，隋家和程家是世。

隋寧打小就喜歡跟在程令時的后，奈何兩人年紀差足有七歲，所以程令時全然當只是個小孩。

以前年紀小時，尚且還有些縱容。

但自從隋寧很直白的，表出對程令時乃是男之，程令時對便是敬謝不敏。

容恒是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還是哄道：“是不一樣，你畢竟是令時看著長大的。”

“我最討厭別人說這個了，”隋寧臉上出現突然泄氣，長得很致，打扮又時髦，一顰一笑楚楚人，就連此時微撅著，都有些憨。

容恒花花公子一個，生平最是憐香惜玉。

雖然他也不會對隋寧有什麼念頭，但是他跟程令時的格不同，他會哄著隋寧，程令時則是全然不會搭理。

所以每次遇到什麼事，隋寧都是先從容恒這里突破。

隋寧突然想到鄔喬，直接問道：“那天我在電梯里遇到的生呢，看起來令時哥對好像很不一樣。”

不是說好了，不喜歡辦公室，更不喜歡在公司里牽扯到。

直接問道：“為什麼那個生就能在你們公司上班？”

容恒心臟一跳，這才發現，小姑娘長大了，再不好糊弄。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是令時的徒弟，令時當然會護著一點。”

隋寧還是不信：“為什麼令時哥會愿意收當徒弟？”

“大小姐，你這是十萬個為什麼呀，”容恒實在是要招架不住，趕低聲說：“別問那麼多了行不行。你想來上班的事，我不是一直在想轍。”

“不用你來，我要來時恒，我一定是堂堂正正的來。”

隋寧乃是天之驕，從小到大，還沒有什麼，是想要卻得不到的。

即便是程令時，也志在必得。

在看看來，跟程令時家世相當，更是追隨著程令時的腳步，同樣學習了建筑，的目標就是要和程令時，為像梁思和林徽因那樣的夫妻。

一同在建筑界留下自己的名字。

程令時直接走了出去，容恒帶來的東西還擺在外面，大家都拿的七七八八。

他找了一圈，終于看見自己要找的。

而原本正在吃飯的鄔喬，看見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程令時：【過來。】

鄔喬扭頭，看見站在不遠的程令時。

于是慢吞吞站起來，走了過去。

剛走到他邊，就見程令時將手里的袋子遞過來，說道：“給你的。”

鄔喬順勢打開看了一眼。

一塊芒果蛋糕，出現在眼前。

轉頭看了一圈，發現好像…只有。

于是小聲問道：“大家都沒有嗎？”

程令時微微挑眉，虧得他叮囑容恒打包外賣的時候，一定要帶一份甜點。這是臨江宴的招牌，倒也不是錢的關系，是因為份量太。

每天只賣九十九份，賣完就沒了。

容恒能買到一份，都是靠著自己那張臉。

他緩緩湊近，著的耳邊，幾乎是低語道。

“這個，我只給早早。”

幸虧容恒放東西的桌子，旁邊正好有個裝飾架，將兩人擋住。

這才沒讓別人發現。

鄔喬左右看了一眼，生怕被人發現，就好像……他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等鄔喬拿著蛋糕回到桌子上。

這才慢慢回過神，心底有個地方，正在不斷發酵，有種后知后覺的勁兒，讓覺得暈乎乎。

待輕輕打開袋子時，明明盒子還蓋的嚴嚴實實。

可周圍空氣里，都充盈著甜味。

正在鄔喬考慮，是在這里吃，還是帶回家慢慢用時，隋寧走了出來。

一眼就看見鄔喬手里握著的袋子。

那還是陪著容恒去買的，當時笑話容恒，一個大男人喜歡吃蛋糕。

容恒是怎麼回答來著，他說：“那你別笑話我，去笑話你的令時哥哥吧，他這人才是嗜甜如命。這也是他特地讓我帶的。”

明明容恒說，那是令時哥特地讓他帶的。

如今卻到了這個孩的手里。

隋寧覺得那個袋子，一下子變得那樣刺眼。

直接走了過去，正好聽到高嶺喊道：“鄔喬，之前你修改的地方，再發給我看看？”

隋寧也看到了高嶺電腦上的圖片。

“你們也在參加這個項目？”隋寧開口問道。

高嶺沒想到站在自己后，差點被嚇一跳。

隋寧沒等他回答，直接看著鄔喬，“我聽說，你是令時哥哥的學生？”

鄔喬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微微皺眉。

從一開始，程令時都只是私底下教導，畢竟他是整個設計部的總監，若是直接收鄔喬為徒，難免會有偏袒的嫌疑。

所以鄔喬一直很低調，這件事誰都沒說。

不知道隋寧，是怎麼知道的。

“不敢承認？還是不好意思承認？”隋寧見不說話，輕哼一聲。

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從小到大，就從沒吃過鱉。

偏偏在程令時這里，不是排在第一的也就算了，居然被一個家世普通的孩比了下去。

隋寧打小就在富貴圈子里打滾，一眼就看出，鄔喬穿著打扮，絕非出富貴。

現在早已經沒了，灰姑娘的話。

也不會輸給所謂的灰姑娘。

鄔喬淡然道：“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也沒什麼不敢承認。因為這都跟你沒關系。”

眼睫輕掃了掃隋寧。

哪怕隋寧是大小姐，但是鄔喬也用不著奉承。

所以的眼神，就差直接告訴這位天真的大小姐，你究竟是哪位。

“說來還真是巧合，我正好也圍了這個館項目，我們應該都是選的八組設計方案之一吧。”

隋寧微抬下。

旁邊的高嶺和時宸對視了一眼，還有這麼湊巧的事。

容恒原本正要去找程令時，他還是想再勸勸，讓程令時允許隋寧進公司。

除開一切其他因素，隋寧在設計上確實有天賦。

誰知他就被楊枝了回來，說隋寧去找鄔喬了。

他回來時，正好撞見兩姑娘之間的對峙。

容恒趕上前，要把隋寧拉走。

隋寧卻說：“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別的人還要工作，我們出來說。”鄔喬冷靜道。

隋寧也無意將這件事鬧得眾人皆知，于是跟著走到外面。

容恒跟在旁邊，趕給不知去了哪里的程令時發信息。

隋寧說道：“既然你是令時哥哥的徒弟，水平應該不差，不如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鄔喬冷眼看著隋寧，不明白為何突然挑釁自己。

“什麼賭？”可莫名，鄔喬不想在這時候退。

“就拿館的項目為賭注，我們都進了第二，要是我贏了競賽，你的位置立即讓給我。”

隋寧眼睛盯著鄔喬。

鄔喬好笑道：“我的位置？什麼位置？”

“作為令時哥哥徒弟的位置。”隋寧雖然看似不諳世事，可骨子里也是不服輸，說道：“如果你輸了，就只能證明，你不配當他的徒弟。”

鄔喬反問：“你要是輸了呢？”

隋寧很痛快道：“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提進時恒的事。”

雖然這件事對鄔喬，并沒有什麼好，但是從來平和忍的格，在這一刻像是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不想輸給對方。

哪怕可以選擇不跟對方，比這個無聊而又稚的賭注。

可從未有過的沖，讓吐口說道：“好，你要輸了，就再也別提進時恒的事。”

容恒聽著這兩人的話，恨不得捂臉。

們怎麼就這麼有自信呢。

他忍不住提醒道：“兩位姑，這次項目有八位候選人，你們未必就能贏。”

“閉。”

“閉。”

這次，鄔喬和隋寧居然難得異口同聲。

既然約定好了，鄔喬直接轉離開，可剛走到走廊盡頭，一抬頭，就看見靠著墻壁站著的程令時，也不知他何時就站在這里。

他斜靠在墻壁，一雙大長，在視覺上，拉長到了極限。

眨了眨眼，一時，有些怔住。

剛才涌上心頭的那子孤勇，在這一刻居然盡數化為泡沫。

有種想要逃跑的沖。

“拿我做賭注？”終于，程令時站直，一步步走到面前，垂眸看著。

他語氣聽起來淡然而又漫不經心，鄔喬卻從里面，聽出了危險。

好像，只要回答的讓他不滿意，他一定會把自己生吞活剝。

鄔喬直直的著他，也不知哪兒的勇氣。

“我不會把你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