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寶珠想起和桓墨的上輩子。

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等。

等著桓墨打完仗，等著桓墨回來，等著桓墨忙完他所有的公務，然后又開始等桓墨繼續打仗……

如今的甚至不太記得清最后一次桓墨得勝回來是哪一年。

只記得芝兒興沖沖的回來說侯爺的隊伍班師回朝了，然后便匆匆出門迎接。

印象里，那天日頭很好，百姓很多，桓墨抱著白依依坐在馬上，后面是長長的行軍隊伍。

他的眼神專注又溫，仿佛邊其他的所有都不能引起他毫的注意。

金寶珠看著袖下二人握的雙手。

看著兩人相視而笑，眉目含。

才驀然明白那樣慌張趕來的自己，只不過是個多余的人。

直到快要肩而過的時候，桓墨才注意到了的存在。

那一瞬間男人眉目中的不悅清晰又模糊，和眼前這個笑意清淺的男人恍然間重合在一起。

讓金寶珠看得有些微怔。

“夫人怎麼總看著為夫發呆？”

桓墨端起碗吹了又吹，然后嘗了下，最后覺得不燙了才放在金寶珠面前。

金寶珠突然被這麼問也不知道作何回答，總不能說是想起上輩子你和別人相好。

抬眼間與男人的目撞倒一起，金寶珠便匆忙垂眸應了一句。

“因為侯爺長得好看。”

這話說得倒不假。

桓墨角微揚，支著下看著低頭喝粥就是不看向他的金寶珠。

“后面車廂還有果干和糕點，夫人要嗎？”

金寶珠聞言抱著碗瞥了眼面前的男人。

實在不明白他怎麼做出一副任差遣的樣子，思量了片刻，金寶珠斟酌道。

“若是有的話……”

金寶珠話還沒說完，便見桓墨突然湊近了幾分。

“夫人想要？”

金寶珠被問的微微蹙起雙眉，明明是他先提的，怎麼還來問。

“若是有就要。”

桓墨雙手抱懷，突然向后仰了仰，那雙微挑的眼眸微微瞇起。

“聲夫君就給你拿。”

金寶珠聞言便放下碗，仔仔細細將眼前的男人打量了一番，終于還是沒忍住將在心中的疑問了出來。

“你怎麼變得……變得如此稚。”

桓墨似乎全然不在意子眼中的無奈，只繼續笑道。

“還想吃不想吃，快點，喚聲夫君來聽聽。”

一開始金寶珠想就是喊了又怎麼樣，既不會掉塊，還能使喚這狗男人，可抬起頭雙開合幾次，最后還是把碗一放。

“不給算了，我自己去拿。”

馬車上的桓墨看著金寶珠的倉促逃走的背景，眼中的笑意漸漸散去，他端起桌上的碗，揚首便把剩下的粥喝了下去，然后喃喃了句。

“還是有點燙……”

臨晚風雪稍微停了一會，但沒想到很快又下了起來，金寶珠坐在馬車里擔憂的看了眼窗外。

當初想回渝州，原因之一是確實太久沒有回去，而除此之外……是確實想與桓墨離得遠些。

當時只想著走的越快越好，便也沒考慮過別的。

卻不想眼下，不僅桓墨跟了過來，這一路上天公還一直不作，不是下雨便是下雪。

他們已經趕了近十日的路程了，越是靠近渝州，這路卻越發難走起來。

因為連日的雨雪地面一直結冰不化，馬蹄踩到冰面便很容易打，后面馬車的兩匹馬都已經跪在地上不愿再走了。

馬車里金寶珠聽到高尋說著況，雙眉便不由得擰在一起，下意識的看了桓墨一眼。

若是現在就一個人，無論發生什麼，都可以慢慢解決。

可是眼下桓墨也在。

金寶珠這會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為考慮不周要選這個時間回渝州，才引得眾人被困在這里。

若是桓墨因此生氣厭煩，干脆不回渝州了，又怎麼辦。

正胡思想著，金寶珠突然聽到桓墨的聲音道。

“皺眉做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事，有為夫在有什麼不能解決？”

男人食指抵在的眉間，他的指尖溫熱，而金寶珠卻仿佛被燙到一般捂住自己的額頭，抬眸看著眼前的桓墨，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倒是桓墨對安般的笑了笑，隨后便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金寶珠不由得掀開車簾看向男子的背影。

此時桓墨似乎正在跟后面的下人說著什麼，他邊還站著高尋，只能看到高尋和其他下人時不時的點點頭，然后很快其他人便一起忙碌起來。

沒過一會桓墨便朝走了過來，等他快到馬車的時候還朝金寶珠招了招手。

“夫人，先下來一下。”

金寶珠依言下車，站在桓墨邊，然后便看著高尋帶著侯府幾個下人挨個在馬蹄上裹起了厚布。

“這樣就行了嗎？”

桓墨看著略顯不安的金寶珠，抬手幫帶上兜帽。

“這樣會好很多。”

等手下們忙完，桓墨才把金寶珠送回馬車上，他看著漸漸褪去不安的金寶珠淺笑道。

“所以一切都有為夫在，夫人只管放心就好了。”

在嫁給桓墨數年里，金寶珠已然習慣了獨自理所有事，乍然間聽到這麼一句，心中卻只有滿滿的茫然。

此時金寶珠剛爬上馬車，就這麼半跪著一邊扶著車廂，一邊愣愣的看著桓墨，男子正在站在馬車下，他仰著額頭雙手扶著子的手臂。

兩人就這麼互相注視了半晌，最后還是桓墨先說了一句。

“所以，現在夫人又被為夫的貌迷住了是嗎？”

被戲謔的金寶珠抿了抿了雙，什麼也沒回答，轉便坐回車廂里。

桓墨倒沒有在意這些，他看著金寶珠坐好之后，便關上了車門，然后轉走到馬車前把車夫了下來。

金寶珠聽著外面呵馬的聲音，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一掀開前面的車簾，整個人便愣住。

“怎麼是侯爺在駕車？”

桓墨一邊拉著韁繩，一邊看了眼后面只出一個腦袋的子。

“天不早了，但后面的馬車還需要修整，前面就是衢鎮，為夫帶你先行一步，到了鎮上之后再等他們也不遲。”

金寶珠聞言思索了下，然后抬起一手指在他二人之間指了指。

“就……我們倆先走？”

“恩。”

“你，不是……侯爺今日行事怎麼這般魯莽，若是路上遇到危險怎麼辦？”

桓墨聞言笑著回頭看了眼語無倫次的金寶珠，然后甩了下馬鞭。

“夫人既然擔心，便不要再喊侯爺了，乖乖喚聲夫君，我二人便裝作出來游玩的小夫妻，能有什麼危險？”

有那麼一瞬間，金寶珠懷疑桓墨是不是就是為了喊夫君，才故意這麼胡鬧。

想完之后金寶珠自己卻笑了起來。

他可是桓墨。

只有懸壺濟世的白神醫才能打他的心，金寶珠這樣凡人，何德何能？

看著馬車漸漸遠離了后面的隊伍，金寶珠索放下了車簾。

便隨他吧。

大齊吏治嚴明，就像桓墨說得，能出什麼事？

馬車悠然向前，金寶珠從小幾上拿去果干放在里，想著外面給駕車的是桓墨，心還有幾分暢快愉悅。

可惜駕車的桓墨卻沒有讓金寶珠好好的意思。

“寶珠，為夫有些冷，你給我遞件披風出來。”

金寶珠聞言隨手把自己那個外袍扔了出去。

誰想桓墨剛看了眼，便又退了回來。

“為夫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穿這種鮮，還要不要見人？”

金寶珠抱著被扔回來的外袍，盯著桓墨的后腦，耐心勸道。

“這四下無人，沒人會看到。”

誰知剛說完，桓墨便回頭看了一眼。

“夫人不是人？”

金寶珠聞言便敷衍道。

“我不算。”

“你算。”

“我不算。”

“你不算，為夫也不穿……”

嘖。

金寶珠看著難纏的狗男人，只好把座椅掀開，耐心的翻找起來，結果卻只翻出了芝兒給的那件，猶豫了下還是遞到前面。

“這件總行了吧。”

果然這次桓墨接過之后終于不推搪了。

金寶珠看著男人纖細的腰肢，實在難以想象這廝在戰場上統帥三軍的樣子。

明明怎麼看都只像個孱弱的白面書生。

竟還立了軍功了。

桓墨駕著車，一回頭便看著金寶珠捧著臉看著自己，不笑道。

“夫人在想什麼？”

金寶珠下意識的拉了兩縷男子的長發，看著他的發在指尖纏繞后又落，正想怎麼回答，卻突然聽到一陣細碎的皸裂聲。

隨著這破碎的聲音傳來，馬車也猛地晃了下。

“桓……桓墨……？”

金寶珠不安的喊了一聲。

可幾乎在金寶珠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只聽馬兒一聲嘶鳴，原本平穩的雪地突然裂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金寶珠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便跟著馬車跌進河里。

“寶珠！！!”

察覺到狀況不對的桓墨，在聽到冰破聲的一剎那便本能的跳離了馬車，可他看到下墜的馬車箱后又立刻撲了上去。

冰冷的河水極快的灌車簾，金寶珠被嗆了一下，隨即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巨響，然后便是桓墨焦急的聲音傳來。

“寶珠！金寶珠！快把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