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棠在哪？

沈云荷站在A區與超A類的界,腳步再也走不下去，心臟幾乎是一瞬間沉了下來。

覺自己的耳道里都回著心跳，一聲一聲,重重的聲音。

不可能吧。

是不是看了哪里？是不凡香水的展位實在太偏僻，沒看見嗎？

C區、B區、A區，為什麼都沒有？

明明顧嵐已經來了,們布置展位的人也都該來了才對。

沈云荷心慌得肢發沉，已經不敢往前走,而的朋友們此刻還在催促：“荷姐，走呀，前面就是超A區了，我們去給你家的展位捧場！”

不會的吧……

超A類有多難申請,只有申請過的人才知道。葉津則和主辦方是合作關系,才能替拿到一個偏僻的小展位,沈云棠哪來的門路能進去？

沈云荷深深吐息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這才收拾好了混的緒，勉強笑道：“好，我們進去吧。”

越往前走,的四肢就越僵。

甚至連自己都說不清自己在害怕些什麼。

超A類展區的大門打開了，這一片燈火通明,設計輝煌。他們走進去時言笑晏晏,道：“提前進來的覺果然很爽，都沒什麼人,等到時候正式開放了,那些網紅博主還有什麼名媛貴婦都邀來逛,也多了,看起來就沒這麼盡興了。”

“都是多虧了荷姐有特權，家里有礦就是好。”

沈云荷深吸了一口氣后，強自笑道：“沒什麼，小事。”

他們轉過一個彎，來到了最中心的區域，因為他們是著一邊逛的，拐彎時最先注意到了旁邊拐角的展位。

有人剛說“超A類還有這種展位”，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展臺上放著的沈云荷的海報。

說話的人一下子咽下去了聲音，好半晌才緩緩把合上。

一時之間空氣分外尷尬。

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沈云荷也沒想到居然這麼小，連他們幾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正在收拾展臺和產品的工作人員這才注意到他們，愣了愣，趕和沈云荷打招呼。

沈云荷臉上的笑容已經快掛不住了，好在邊的這幾個都是人，雖然心里不知道怎麼想，但至表面上給了面子，岔過了這一茬：

“荷姐，這就是你代言的新香水嗎？”一個人拿起來看了一下，“瓶子還好看的，國很見這種設計。”

沈云荷這才把尷尬的緒放下去，介紹道：“我們是找了外國的大師設計的瓶子。”

那人打開一瓶樣品試了試，驚訝道：“這個味道好高級，我經常用的那些大牌都很有比得上的，聞起來就特別貴氣。”

其他人也湊上去試了試，也都驚訝了一下，紛紛夸起沈云荷來。

他們本來還以為沈云荷的營銷只是吹一吹，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有點本事。

哪怕這個香水只是他們家聘請的專業人士設計的，而沈云荷只是冒領個功勞，這款香水也足以為沈云荷的一次績了。

沈云荷這才找回了一點臉，看著他們欣羨的眼神，心中忽然有了些自傲。

那可不麼，你們這些沒聞過查爾斯大師香水的人還不得被這個味道迷得死死的。

哪怕他們在香水里做了些細微的改，但也沒有離原本的基調，這瓶香水做出來，就是提升這群人審的。

沈云荷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了一道幾乎快要ptsd，再也不想聽見的聲音——

“怎麼這麼巧啊？”人的聲音年輕而甜，甚至帶著些笑意，可這聲音出來的一瞬間，就讓沈云荷立馬汗直豎。

猛地轉過頭，看見沈云棠就站在他們展位外面。

沈云棠穿著一字肩的小禮服，依然是那張漂亮到晃眼的臉，臉上還帶著笑，好像真的很好奇怎麼會在這里看見他們。

沈云荷剎那間就呼吸滯了一下，而后猛地發現周圍的人也都回過去看。

有人不低聲問沈云荷：“是哪個你認識的藝人嗎？這麼漂亮我怎麼沒見過？”

沈云荷臉難看到了極點，半晌才出一點笑意來，道：“沈云棠，你也在這里？”

對方點了點頭，好似理所當然，“我們的展位在這里，當然我就在這里啦。”

看著沈云荷一臉發青，挑了挑眉，偏頭示意了一下，道：“我就在那邊，沒事過來敘個舊。”

對這邊的人笑了一下，蹬著七厘米的小羊皮轉走向了對面那個最大的展位。

這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就看見隨著的一示意，工作人員揭開了對面那個主展位的遮布，出了里面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香水瓶。

幕布落下，線瀉出，抱著臂的纖細影被罩進了明亮的里。

就這麼走了進去。

這邊的一群人愣住了。

是最大的那個展位的所有者？是……老板，還是代言人？

如果是代言人，那咖位再怎麼也是比他們高的啊，怎麼會沒見過？

難道是老板？

長這麼漂亮還去經商，你們商界都卷這樣了嗎？！

他們剛回頭想問一下沈云荷這到底是誰，就見沈云荷的臉已經不能說是正常了，綜驚懼、錯愕、不敢置信、不甘、難堪與憤怒為一，不知道怎麼了，呼吸重不說，胳膊都在發抖。

正在納悶呢，對面又走來了一個人。

正是剛剛去補完妝的顧嵐。

快步走進對面的展位，在外面紅毯上氣勢強大的在這個人面前竟然有點不好意思，道：“沈小姐，今天的表現怎麼樣？”

那位沈小姐偏頭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去，說：“做得很好。”

輕飄飄地挽起了顧嵐的手，帶著往前走去，懶洋洋道：“先看看我們的產品。”

顧嵐好像還愕了一下，有點張，呆呆跟著沈小姐的步伐走，過了會兒才適應下來，僵著胳膊小心回挽住。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作，可在沈云棠做來，就讓人有種寵若驚的覺。

就好像最高冷的那只貓終于施舍了人類一個眼神，將它的小爪子搭了上來。

那邊倒是很和諧養眼，這邊卻氣氛詭異。

顧嵐連上沈小姐，這兩個關鍵詞已經可以讓他們猜出，這就是最近風頭很大的那個不凡香水。

也就是把沈云荷的臉按在腳底踩的那個。

怪不得沈云荷的臉難看得像死人一樣，幾個人心中暗自嘀咕道。

廣告宣傳上把沈云荷踩了一腳，外面紅毯上把沈云荷踩了一腳，現在連展位也把沈云荷踩了一腳。

他們都替沈云荷臉疼。

但到底是以后還要見面的關系，沒人臉上表現出來，只是暗自想道這個沈小姐可真是不一般，這背景得有多深啊，能以一個剛創立的新品牌的份拿下這麼多廣告，還拿下最好的展位？

相比之下，帶顧嵐復出都了相對正常的事。

他們唏噓了一會兒，就想起自己是替沈云荷來撐場子的。沈云荷最近風頭也大，能好自然不要得罪。他們來都來了，不把人做到底，那還不如不來呢。

于是紛紛強忍著尷尬對道：“荷姐，你們家的展位其實也不錯的呀，正好在拐角，從哪邊來都可以看見。”

“對對，而且在中心區域，肯定會重點拍，后面邀進來的人也是從這一片開始逛，肯定很關注的。”

被他們吹捧了半天，沈云荷的臉才稍微正常起來，勉強笑了笑道：“你們先逛吧，我去打個電話。”

離開人群，失魂落魄一般走到了角落里，對著墻發愣了好一會兒，才拿起手機來，給沈安國撥去。

“爸……”甚至都沒什麼力氣了，接連被沈云棠按在腳底下踩，連憤怒都憤怒過了頭，變得只剩下生理發抖和對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茫然恐懼。

“找到展位了嗎？你看是不是很大？”沈安國還在生氣，說起話來怪氣的。

沈云荷都沒力氣去跟他爭了，丟了魂似的道：“我們對面，最大的那個展位……是不凡香水。”

“啊？”沈安國愣了愣，“不凡香水？？又是他們？？”

慢慢聽見沈安國在那邊摔東西的聲音，破口大罵，“魂不散了還！到底是倒了什麼霉上這家公司！”

“爸……”又緩了緩，為即將說出的這句話到更深的力，“你知道不凡香水的老板是誰嗎？”

“誰？”沈安國皺了皺眉，“你別賣關子，告訴我是不是你認識的人，到底是誰能這麼頻頻針對我們？”

“除了誰還能這麼恨我們？”沈云荷有些麻木，“沈小姐啊，還有哪個沈小姐把我們當作仇人？”

沈安國那邊的一切聲音都倏然靜止了。

過了會兒，他的聲音變了調——

“沈云棠？”

“是沈云棠？！”

沈安國好像被氣狠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安道：“你不要怕，我們的產品絕對是頭籌，現在一時的展位有什麼？誰的口碑好誰的銷量多又不是展位決定的！你給我氣起來，不準對認輸，我還不信老子還能輸給？”

沈云荷這才稍微回過了點神來，對，他們還有產品，他們的香水是實打實的世界級，不是什麼普通品牌都能比得上的。

沈安國掛了的電話，在自己的電話簿里翻了許久，才終于找出一個號碼來。

他想也不想就打了過去，醞釀好了滿口教訓的話，但他還沒開得了口，就發現對方把他掛了。

沈安國一噎，再打過去，沈云棠已經把他拉黑了。

這口氣憋在口，讓他難得快要炸了，但偏偏這個沈云棠就是做事做絕，本不給他一個開口的機會。

他想了想，只得打給了霍聿言。

霍聿言倒是接了。

沈安國神一振，開口就罵道：“你在沈云棠邊嗎？你告訴，休想算計我把我踩下去！就算是妹妹也不是能欺負的！心眼比針尖還小，為了一點破事把就忘了我把養大的恩，對得起媽對得起我嗎？”

“……”

莫名其妙挨了頓罵的霍聿言有些迷地停下了拔安全帶的作。

這人誰啊？

他綜合這個鳥人口述的容，推算得出，他好像是……沈云棠的親爹？沈安國？

霍聿言手又了，把安全帶拔了下來，邊下車邊道：“你腦子有病嗎？”

沈安國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霍聿言在對自己說什麼，就聽見那頭清晰又冷靜，一字一句連珠炮似的道：

“你這人真好笑，沈云棠想欺負誰欺負誰，你管得著嗎？”

“無事不孝有事你親爹，你是會變怎麼著？需要親爹的時候你不出現，不需要的時候你偏往上送？”

“嚯，你這是放狠話是吧？”霍聿言奇道，“你倒是有本事真做得到再來跟我說啊？你說休想把你踩下去就踩不下去了？神勝利法？”

“還你養，你養得起嗎？從前是媽養現在是我和我媽養，你算個屁你？”

最后，他在電梯合上之前，趁著最后一點信號，對著話筒冷靜總結陳詞：“滾蛋。”

電梯門徐徐合上，倒映著門外一個路過的人臉上驚恐的眼神。

他還以為剛剛那是個霸道總裁，是他錯怪了，不是所有長得帥又穿西裝的人都高冷。

那邊沈安國早已被他氣懵了，正想罵回去，卻發現自己又被拉黑了。

他正要摔手機，就猛然想起霍聿言話里的容。

……從前是媽養。

媽養，不是他養。

沈安國不知道為何，心里突然升起一寒意。

霍聿言為什麼會這麼說？

他難道知道什麼？

……不可能吧。

絕對不會的。

沈安國失魂落魄地在椅子上坐下來，這才遲鈍地發覺自己已經心跳得震天響。

過了會兒，他巍巍地爬起來，開始翻找資料，一定要確定自己把東西都銷毀了才安心。

但他找著找著突然作一滯。

……那份協議呢？

他是碎了還是放哪了？

霍聿言大步大步走進超A類展區，路上不工作人員跟他問好，他匆匆敷衍地回了幾聲就加快了腳步，最后甚至忍不住跑了起來。

工作人員們就這麼看著他們霍總臂彎挽著外套大步飛奔在場館里。

也不知道在急什麼。

好不容易終于跑到了中心位置，現下才陸續有人進來布置展臺，還有一會兒才正式放邀請的嘉賓進來。

他一眼就看見沈云棠站在的展位里。

今天穿了件一字肩的服，頭發搭在后的時候還好，等隨手把頭發輕輕一撥到了肩頭，后背就出大片皮和漂亮的蝴蝶骨來。

霍聿言頓了頓。

稍后，他放慢了腳步，好似是閑庭信步走進來的一般走上去，道：“喂。”

沈云棠聞聲偏了下頭。

今天很漂亮，睫格外的長。

霍聿言得到回應了，突然理直氣壯道：“我被你爸罵了！”

沈云棠：“……”

看起來很不想理他，又別過頭去，聲調冷漠：“自己不會罵回去？”

霍聿言噎了噎，囁嚅了一下，最后道：“……我罵不過他。”

隔著兩米他都能到沈云棠的無語。

他總覺的后腦勺都寫滿了“廢離我遠點”幾個字。

他正試圖再為自己賣賣慘，就見一只手出來，掌心攤開在他面前。

霍聿言愣了愣。

沈云棠專心看著工作人員布置展臺，一個眼神也沒分給他，懶洋洋道：“給我。”

他反應了一下，才有點發怔地把自己的手機放到沈云棠的掌心。

“碼？”

看沈云棠低頭掃開屏幕，霍聿言大腦空白道：“我生日。”

看沈云棠停頓住的作，就知道肯定想說“我怎麼知道你生日哪天”，霍聿言明智補充了日期，才見沈云棠輸碼解開了鎖屏，又聽見道：“以后換我生日。”

他還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問到底幾號，沈云棠就打開了通訊記錄，點了最上面的那個號碼。

“怎麼拉黑了？”沈云棠皺了皺眉。

霍聿言頓了頓，“……我被他罵得太傷心了就拉黑了。”

沈云棠白了他一眼，把號碼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又撥了過去。

接通之后，沒等沈安國給出反應，就利索道：

“老東西，滾！”

然后嫻地掛電話拉黑一條龍。

那頭的沈安國甚至來不及有個一秒鐘時間反應。

沈云棠又把手機遞回去，繼續抱著臂看他們布置展臺。

霍聿言目瞪口呆了一會兒，才匆匆把手機放回了兜里。

他也跟著沈云棠看了一會兒，木然道：“謝謝沈小姐。”

“知道就好。”

過了會兒，他又道：“你冷不冷？”

“不冷。”

話音剛落，沈云棠捂著打了個小噴嚏。

霍聿言：“……”

就還是說，有時候也不必那麼！

但顯然這位士是不會承認自己的，依然無所畏懼地高傲著。看來這個理由還是得他來遞。

于是霍聿言默了默，違心地和演戲：“……我怕你冷。”

霍聿言：“要不穿個外套吧。”

他像扔似的把手里的外套搭到沈云棠上，生怕上了會被挑刺。

怎麼說呢，沈云棠看起來確實是有點冷，不然以的格也不會一邊死死抓著外套的襟，一邊對他道：“拿開！”

為沈小姐的長期氣包，霍聿言也認為自己不能在此刻揭穿有多冷，丟了的面子，于是繼續跟演戲：“就不拿。”

難得，就懟了這麼兩句之后，沈小姐就狀若被強迫般地接了這件外套。

然后他們倆就這麼一聲不吭地看著工作人員布置展臺，看得工作人員頭冒冷汗。

沈云棠才道：“還看，你要看多久？”

“……我這是正常視察。”

沈云棠靜了靜，而后笑了。霍聿言一看那笑就知道沒好事。

——“那麼霍總，你有沒有想過視察過程中幫我做一件事呢？”

沈云棠回了回頭，霍聿言跟著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對面竟然是安國日化的展位，原來這就是超A類98號。

沈云棠這是干什麼？

他也靜了靜，有些猶疑地道：“……什麼事？”

“沈安國抄襲了我要推出的香水。”沈云棠道，“我呢就是喜歡鬧大一點，追求一個排場，等下你讓提前進來，我會在整點跟翻臉，然后你出來說‘什麼？我們承辦的展會不允許有抄襲作品的存在，請你們出去不然我要保安了’。”

霍聿言：“……”

他一時失語，他無言以對。

他又想起他第一次和沈云棠的第二人格見面的時候說的那句“丫頭真想把你狠狠辦了”，開始懷疑沈云棠平時看的都是什麼東西才能想出這樣的臺詞來。

霍聿言重重嘆了口氣，認命了：“行。”

他走之前想起來一件事，又對道：“安國日化拿回手里就這幾天的事，要不要把他們一起辦了？”

說完霍聿言就開始反思自己怎麼沾染上“辦了”這個口癖。

“先斬草再除。”沈云棠瞇了瞇眼，“我說了我比你擅長欺負人，聽我的來。”

霍聿言繼續認命地點了點頭：“好的，沈導演，你的霍演員去了。”

他又大步離開了場館，背影跑得格外利落。

沈云棠過了好半天才往那邊看了看，不知道怎麼笑了一下，又收回笑容。

沈云荷失魂落魄地走回展位，的朋友們已經分開去各逛了，沈云棠和顧嵐也不在了。一個人在展位前停下來，給自己洗了洗腦，告訴自己產品才是第一位，別的都不重要。

正這麼想著，就聽見場館里的廣播通知說展會即將開始，和第一批邀嘉賓準備場。

打起神來，告訴工作人員：“我等下去會際，你們好好推廣。”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小心地把香水瓶都放上了展臺，將香味散播出去。

很快就有人進來了，是某個時常雜志的編輯部，率先進了超A類展區，一走到中心區域就被這邊的香味吸引住了。

主編走過來，好奇道：“這是什麼香水？聞起來好獨特。”

工作人員正忙不迭地介紹，雜志社的另一個編輯就從對面走過來，拉了拉：“主編那邊的香水也太絕了，快過來快過來，我從沒聞到過這麼高級的香水，特別獨特，我保證大家都沒有用過！”

主編頓了下，道：“這邊的也不錯，我先看看這邊。”

那位編輯這才發現這邊也是香水展位，于是也湊近嗅了嗅。

“咦……？”

編輯愣了愣，“怎麼和那邊的味道差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