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嵐愣了愣。

有些不敢置信,再問了一遍：“沈小姐？”

“意思是我開了家公司，做香水品牌，和查爾斯聯名。你復出,這就是你重回大眾眼里的第一份工作。”

那頭的沈小姐聲音冷冷淡淡,語速飛快，好像很不耐煩，但卻又把信息給代得清清晰晰。

“要問為什麼？沈云荷是我的倒霉繼妹,我的倒霉爹抄襲了我的產品用做代言人，現在,我要你這個正品。”

現在的樣子極侵略,如果在顧嵐眼前的話，估計已經傾近了,用那雙漂亮的尾端上揚的眼睛直視著,很有人能夠抵擋住那樣的攻擊。

顧嵐握著手機走了下神，無端地想起上次在停車場看見的時候。

抱著臂，冷漠傲慢,說話不容拒絕,斬釘截鐵，有無限的自信和驕矜。

又想起第一次看見沈云棠的時候。

也是端坐在花園里的長桌盡頭,好整以暇地看著。

這就是沈小姐,永遠自信、永遠驕傲、永遠堅持自己的格和決定。

除非自己想改變，否則沒有任何人能讓搖。

顧嵐心中漸漸生出不知是羨慕是仰的緒。

曾經太過輕易就被人改變了,以至于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了什麼。

如果可以像沈小姐那樣就好了。

如果可以有那樣的堅定，有堅持自己的膽量和底氣，現在或許依舊浸在自己風生水起的職業領域,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吧。

過去已經過去了。

但未來還沒來。

沈小姐說得對,才三十歲。仍有重新扭轉自己人生軌跡的機會。

顧嵐輕聲道：“不用問為什麼。謝謝沈小姐。”

“我復出。”

那頭的沈云棠一頓。

隨后,出一個轉瞬即逝的輕笑來。好像有點稱贊，又很快藏住了，繃住臉臉，道：“行。”

——“拍廣告去！”

顧嵐和當年的經紀公司早已解約，現在沒有直接能聯系的人，索也不去拘泥那些流程，以個人份和沈云棠簽了合約。

在代言費上，堅定不移要求填0，甚至表明沈云棠是的恩人，如果一定要給代言費反而不敢接這份工作。

不凡香水公司的人這才反應過來，愣愣作罷。

他們至今還是不敢想象，這位神奇的沈總說要請的代言人，居然是這樣一位誰都沒想到的人。

——曾經的一代傳奇，退圈天后顧嵐。

沈總到底是怎麼認識這麼多神奇的角的？

沈云棠重新找了一家廣告公司，設計一條以代言人為主的廣告，但他們方案一，還是跟上一家差不多，頂多緞換了彩帶，換了夫妻。

沈云棠看著就面無表。

顧嵐太久沒面對過鏡頭，有點僵，看見沈云棠pass了好幾版，心里十分歉疚：“沈小姐，我沒拍好。”

接著，就看見沈云棠眼中燃起可怕的焰。

死死盯著攝影棚中央的那瓶香水，半晌，突然冷笑道：“我還不信了。”

的勝負又燃起來了。

第二個廣告公司的人也是滿頭冷汗，有點焦急了，忍不住道：“沈總，您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我們的備選都給你挑完了，還沒有一個滿意的，你倒是給個意見啊？”

沈云棠眼也不眨：“就這破方案還好意思說備選？”

負責人：“……”

“我看一集電視劇彈出來四個廣告都能做出來你那些備選。”沈云棠微笑，毫不留，“上家公司還比你們多一個分表，你也配讓我提意見？”

負責人噎了噎，只能賠笑，“業哪家公司不是這麼做的，不同的廣告都有不同的模板，香水就是這麼拍，我們做了這麼久都是這樣。您是想要那種一眼就能記住的廣告吧？這種幾年才出一個啊？多數時候都是靠這種模板廣告過日子的，沈總您要不就隨便挑一個，我們改改調，拍得有新意點。”

接著他就看見這位沈總神中帶著微妙的輕蔑，蹺起，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我花這麼多錢，是來買創意，不是來買模板。”緩緩道，“這都做不到，還是趁早別干了吧。”

對顧嵐示意了一下：“走。”

顧嵐愣了一下，趕拿上包跟著跑出去，沈云棠新聘的助理也趕把香水帶走。

負責人傻眼了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們怎麼就走了，直到老板聞訊過來猛地敲了他一腦袋。

“你傻叉啊你！拿不出方案也先跟討論著拖一拖啊？你知不知道出價多啊？”

老板只恨自己沒早發現這個愣頭青，他本以為這個大單子妥妥拿下的，沒想到就晚了一會兒，人已經走了。

那愣頭青還在掙扎：“是什麼背景啊這麼拽？”

老板又是狠狠給了他一下。

“那些廣告位，那是一般人能拿下來的嗎？你怎麼不腦子？”老板氣急敗壞，“就是s.t每年出新品也不過就是這個排場了，你覺得是什麼價？”

那負責人這才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過了會兒，他依然倔強道：“可是業就是這樣的，找哪家公司給的方案都是這樣，所有人都這麼拍，怎麼就我們不行了？除非自己拍一個出來可能才會相信，廣告哪有那麼容易想出來的。”

“你最好祈禱找不到，要是找到了更好的廣告公司，隨口一傳播，我們放過了這麼一個大單子立馬就會為業的笑話你信不信？”

“……我不信。”

老板差點飛起給他一腳。

半晌，他忍下這口氣，冷笑道：“過幾天看看吧，你能在我手底下呆多久，就取決于這個笑話鬧得有多大了。”

……

沈云棠帶著顧嵐離開之后，顧嵐本來還有點忐忑，但看見沈云棠一臉平靜，就覺得漸漸安心了下來。

沈小姐就像的定海神針一樣。

看著車子往前開著，不知道目的地是去哪里，不由問了一句：“沈小姐找好下一個廣告公司了嗎？”

沈云棠慢慢抬起下，直視著前方的道路，慢吞吞地笑了一下，說：“我想好怎麼拍了。”

“聽話就行，我來拍。”

顧嵐一怔。

沈云荷最近可謂是春風得意。

新上的劇網播數據一騎絕塵，收視率破2，開播期間上了五六十個熱搜，拿了幾個大大小小的獎，熱度與咖位都水漲船高，儼然有新一代小花里新晉一姐的意思。

事業順利，當時被霍聿言當眾出丑的事才終于出了一口惡氣。

要針對又怎麼樣？自己還不是可以殺出一條路。

因為應酬多了起來，沈云荷也認識了不從前接不到的名媛。

尤其是其中一個今瑤，和關系最好，還和私下分了自己嫂子在別得到的新款香水，據說是查爾斯家族制的，整個國僅此一瓶。

“我是發脾氣才讓我哥向嫂子要來的，給你聞聞，查爾斯家族制的香果然不一樣，怪不得外面都在爭搶。”今瑤有些冷淡，只給輕輕嗅了一嗅。

沈云荷在聽到查爾斯幾個字的時候就眼睛突然一亮。隨后在聽見今瑤說“國僅此一瓶”的時候，心臟更是怦怦跳了起來。

想起了一件事。

沈安國最近在籌劃推出一個香水品牌線，但他們以前從沒有做過這個，所以在新品研發上苦惱了很一陣子，樣樣都不滿意。

自從被沈云棠威脅之后，沈云荷就對這段父關系十分張，唯恐到時候真的查出來是沈云棠媽的產，會什麼也分不到，所以拼了命地討好沈安國，至讓他把自己手里的那份留給自己。

聽到今瑤這麼說，再想起沈安國為這事發了多脾氣，沈云荷的心就忍不住加速跳了起來。

這可是查爾斯家族未面世的香水，全世界都沒幾個人能拿到，而且在國，這是獨一份。

那就意味著，只要瞞好了今瑤，就沒有人會發現。

不僅可以借此讓沈安國對格外重視，甚至還可以為沈安國的“恩人”。

沈云荷被自己設想的好未來迷住了。鬼迷心竅地把今瑤一通吹捧，好不容易才吹得這個冷淡的千金小姐松了態度，分給一小瓶小樣。

沈云荷帶著這瓶小樣回了家。

當天晚上，沈安國高興得直說以后他的產業就靠了，不愧是他最爭氣的兒。

沒多久，這批產品就投生產，安國日化推出新的品牌線，還大手一揮按頂級流量的價格簽了做代言人。

雖然這些家產遲早都是自己的，但提早拿一份到手里的覺還是讓分外激。

沈云荷無比得意自己那天靈機一要了一瓶回來。

產品制造出來后，特地私底下給了一些和今瑤不和的千金小姐做人，并囑咐們地用，等到上市之后再為做個宣傳就行。

以今瑤的傲氣，絕對是不會和這些人有集的，更不可能去買安國日化旗下一個普通品牌線的香水。

就算萬一真的發現了，沈云荷推說帶回家不小心被爸拿去用了，或者給分一筆賬都行，總之都不是不能解決的難題。

的日子過得順心得意，現在除了那幾個討人厭的對家，再也沒有人會提起像誰誰誰了。

沈云荷想起那個籠罩在自己上多年的影，暗自了手。

一定要一舉超過那個人當年的人氣，走到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的地位，讓別人知道，才不是小顧嵐。

顧嵐早就在娛樂圈中消失了。

沒多久就是海市最大的妝用品展會，他們也將會在會上首次發布新品系列，還托關系找了個好展位，到時候的鏡頭怎麼也避不開他們。

他們對這一系列里的主打款香水報有極高的期，不惜砸本造勢。

這一陣子四的廣告位正是最搶手的時候，視頻網站、件開屏、熱搜位、廣場大屏都排得滿滿當當。

沈安國本來看好了幾個絕佳的廣告位，正要讓人去談，沒多久下屬就來回復他早就被定了。

沈安國皺了皺眉。

誰這麼不懂事，他提前表示過有意的廣告位都都給占了，是哪個不知道潛規則的愣頭青？

他沉了沉脾氣，又讓人去談另外幾個。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些本來還有空缺的廣告位竟然一下子就被塞滿了，談了好幾天下來，竟然一個都沒拿到手。

沈安國氣得臉鐵青。

宣傳環節里重要的一環就這麼出其不意的被人打斷了，沈安國氣得在飯桌上摔了手機。

沈云荷嚇得了。

難得回家吃飯，本來是為了提前慶祝一下新產品上市，可沒想到爸突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小心話道：“爸，怎麼了？”

“還不是廣告位的事！”沈安國飯也吃不下去了，臭著張臉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多個絕好的廣告位好像一夜之間全都沒了，現在我們的宣傳節奏全面打！”

沈云荷愣了愣，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不由得有點著急，“那都是誰買了呀？我們能不能加點錢買回來？”

“關鍵是就是不知道誰買了！我懷疑我那幾個競爭對手，但私下里打聽了他們也沒買到，一個個急得抓耳撓腮的，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暴發戶直接得罪了這麼多人。”

沈云荷有點傻眼，最后問道：“那怎麼辦呀？只有買小推廣了嗎？”

“這種推廣起作用太慢了。”沈安國沉沉道，“我們需要一件能引起大規模討論的營銷，來給這個品牌線引流。”

他看向了沈云荷。

沈云荷一愣。

“今天就要開始投放了。”顧嵐長舒一口氣，由衷地崇拜道，“沈小姐真厲害，居然拍出來了這麼好的廣告，等到大面積投放后肯定會嚇死他們。”

沈云棠正撐著臉隨手上網。

翻了翻，突然看見了一條極速上升的熱搜。

＃安國日化沈云荷＃

又鬧什麼幺蛾子了？

沈云棠點進去看了看，原來是沈安國不經意間了代言人沈云荷其實是自己的兒，包括代言的新產品也是為了替父親解決難題而輔助研發出來的，是個制香上的天才。

沈云棠挑了挑眉，差點被這對父逗得笑出聲來。

看出來是原書炮灰了，也就他們能想出這麼腦殘的法子炒熱度。

網絡上果然引起了一片熱議。信的人說沈云荷居然還這麼多才多藝有點沒想到，不信的人嘲諷他們虛偽，用別人的作品給沈云荷艸人設。更多的圍觀群眾則是到好奇——這個被他們夸得那麼上天的新款香水到底有多厲害？

要是難聞，那不是一上市就翻車了麼？

不管怎麼說，他們的熱度確實是炒起來了，以一種非常離譜的方式。

不得不說，人不要臉還是有點效果的。

顧嵐剛想說什麼，就看見沈云棠輕輕笑了笑。

“還有三個小時，我們不凡香水公司的廣告就開始投放了。”

喝了一口杯里的檸檬水，稍稍抬了抬下，對對面的人道：

“你的復出，就從今天開始。”

顧嵐漸漸鎮定下來，回了一個堅定的笑。

策劃的營銷起了效果，沈安國這才松了口氣。雖然因為這次，以后沒有辦法再利用這個點炒作，但能夠彌補失去的那些曝也值得了。

沈安國剛剛到公司，就頓了一下，讓書過來，好好觀察一下這兩天新出現的那些廣告，他肯定能逮到那個搶了他位置的人是誰。

與此同時，業界許多在展會前瘋狂競爭的企業，也都在同一時刻開始注意新投放期的廣告，他們倒要看看是哪個品牌這麼狂。

隨著人們的關注，某地的地標建筑外墻大屏上，第一個播放出了這段注定引起軒然大波的廣告。

黑的背景里，鞋跟的聲音踏踏走來。

線由下向上，徐徐展現出窈窕的形。

打到下的時候，腳步和線一起停住了。

因為這短暫的寂靜，廣場上來往的人流里，有不人抬起頭看了這麼一眼。

“你要做，他們喜歡的人。”

略帶沙啞疲憊的聲響起時，屏幕里同時響起了秒針滴答聲，猶如時間加速。

……這個聲音？

有更多人奇怪地抬起了頭。

許多雙手從屏幕角落里出來，抓住了的服，用力撕扯。上的禮服撕碎后，變了穿戴圍和家務手套的主婦裝扮，場景也突然變亮。

鏡頭里，一口鍋和一柄勺子從屏幕兩側被推出來，塞在了這道影手里。赫然出現在了廚房里，急急忙忙地攪拌著鍋里的湯。

隨著將湯端出廚房來到客廳，鏡頭中還出現了許多個“”，分別在熨燙服、拖洗地板、收拾茶幾，將沙發上搭著的外套撿起來。

“復制自己，粘到下個場景，一不茍完他們的期待。”

廣場上的人開始擁堵，停下腳步，似有若無地懷疑，又不敢相信地看著那道大屏幕。

這個聲音怎麼有點像……不是，是怎麼那麼像？

這是什麼視頻？

什麼意思？

屏幕里忙忙碌碌的幾個“人”終于停了下來，切換場景，匆匆換了服，對著鏡子匆忙化妝，然后出門和一個男人吃晚餐。

看到這里有人大概看明白了，是說一個家庭主婦的故事？平時在家辛辛苦苦蓬頭垢面，一出門又要把自己打扮得致漂亮給老公掙面子？

那這個視頻到底是什麼意義？

屏幕里繼續響起聲音。

“面目太多，會不會想，哪個才是自己？”

視頻里的主角站在衛生間鏡子前捧水洗臉，呆呆看著鏡子。雖然并沒有拍到臉，但緒已經傳達無疑。

終于，有人驚訝出聲來：“臥槽，這個人像不像顧嵐？”

因為困而陷安靜的周圍，終于突然開始。

“顧嵐？？”

“顧嵐不是退圈了嗎？這是哪年拍的？”

屏幕中人的手出來，在一瓶香水上，聲音繼續低啞道：“降低，降低，再降低。”

場景中品不斷切換，的手從一瓶致的香水，逐漸到一罐食鹽上。

“你會不會想走出來？”

場景突然一黑。

秒針滴答聲重現，這次它逆時針旋轉。

一開始那道穿著禮服的影又出現在屏幕上。

終于繼續往前走。

“追隨他人在黑暗里走一遭，才知道靠自己也可以看見明。”

抬手拉開了燈。

“為什麼總是不甘，為什麼總是厭倦看到結果的未來。”

“不想做自己的替，替每時每刻死去的自己復制出毫無差別的人生。”

“不愿舍棄野心與。”

終于抬起頭來，線打在臉上，那張曾被所有人知的絕的臉，時隔三年，終于出現在屏幕上。

顧嵐念到這一句臺詞時，心里想著沈云棠對說的話。

從未共得如此劇烈。

屏幕上的人將手上那瓶香水放在了前的桌上，轉離去，只留下聲音。

“因為你，無可復制，天生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