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曲嬤嬤一邊給賀容的小碗里盛粥，一邊看著賀顧憂心忡忡的問了一句：“世子爺可是剛從承河回京，水土不服了？”

賀顧拿過桌上的茶杯低頭一看，果然倒影里的自己眼下兩片烏青，還明顯。

這事說來有些尷尬……

昨日去花月樓抓言定野，路遇從西山返京的長公主儀駕，雖只得驚鴻一瞥，賀顧卻結結實實被驚艷了一番。

也許是因著出將門，也可能是因為后娘萬姝兒帶給他的心里影，從小賀顧就不喜歡那些太過弱的子，偏偏如今的大越朝，子皆以弱為，讓他看了就覺得索然無味。

賀顧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本就不喜歡子，在本朝，好男風也不是什麼稀罕事，畢竟先帝的曾祖父高祖皇帝，當年還曾經立過一個男后，雖然當時鬧得議沸騰，但高祖皇帝愣是力排眾議，和言打了幾十年口頭機鋒也未曾廢后，二人相攜終老，就一段佳話。

不僅如此，傳聞甚至還說，高祖皇帝和那位男后還育有一子，雖然是哪位王爺，誰也不知道，但至高祖后，男風在大越朝便也不算什麼稀罕事了。

賀顧雖然覺得高祖和男后生孩子什麼的純屬后人瞎扯淡，男人怎麼可能能下崽呢？

但這不妨礙上輩子的賀顧懷疑自己的向，既然不喜歡人，那就只可能是喜歡男人了。

但他尋了最好的男風館，看著小倌們一個個咿咿呀呀的唱曲兒，衫半褪眼如的扭來扭去，他沒生出什麼興致，倒只生了一的皮疙瘩，簡直是落荒而逃。

上輩子的賀顧便是這麼打著，直到三十也沒家。

但賀顧畢竟是個正常男子，憋的久了自然也要出問題，長街上驚鴻一瞥后，賀顧雖覺驚艷，倒也沒想太多。

可他的顯然誠實的多——

昨晚上賀小侯爺做了一整夜的春夢，幾乎沒得睡一個囫圇覺，直到夜半，他實在忍耐不住了，才一個人爬起來，在昏暗的床帳里閉著眼自行解決了一番。

他如今這幅年格，經不得什麼刺激，分外敏，偏偏賀顧一閉上眼，腦海里全是白天長街上長公主那雙帶著寒意的桃花眼，賀顧的簡直無法自抑。

這一折騰，竟足足折騰到了快天明。

了事以后再睡去，攏共不得一個時辰，現在當然黑眼圈了。

只是真話是萬萬不能跟曲嬤嬤明說的，更不可能告訴賀容，他只得干咳了一聲，道：“呃……或許是有些水土不服吧。”

曲嬤嬤十分心疼的念念叨叨，直說要給他熬點湯，晚些時候讓他帶回去喝，賀顧也沒聽進去。

用完早飯，賀顧和妹妹賀容告別，帶著征野離開了舒齋，他走在路上又開始心不在焉。

說實話，想著別人的模樣自，還做了那種夢，這種事對賀顧也算得上是兩輩子以來頭一遭，賀顧既覺得自己對長公主殿下實在是大不敬，又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味那個夢……

該死……難道他是真的憋壞了嗎？

電火石間，賀顧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不對啊，萬姝兒把他八字遞進了宮中，皇后娘娘又在給長公主選駙馬，上輩子這事兒若不是后來太子幫他攪和黃了，他和長公主的婚事本來十有八九就了。

但上一世他沒有去花月樓捉言定野，自然也未得長街上這驚鴻一瞥，所以才會找太子幫他推了這門婚事。

重生后他本來就不打算再次投靠太子，對這門婚事也只是無可無不可，可現在他見過了長公主，回家以后還在夢里把公主這樣那樣……

他這不就是……看上人家長公主了麼？

賀小侯爺無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賀顧兩輩子也從沒喜歡過誰，不知道真心喜一個子是什麼樣的。

但是以他上一世在軍營里爬滾打，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家立業的經驗來看，淳樸的觀告訴賀小侯爺：你都想和長公主做那種事了，這不就是喜歡嗎？

難道他的隔了兩輩子就這麼猝不及防的來了？

征野在邊上跟了一路，見賀顧從早飯時就一副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的模樣，本來就有點擔心，眼下又發現他臉上突然飛起兩片十分不正常的紅，忍不住問了一句。

“爺，是不是子不舒服，怎麼臉這麼紅？”

賀顧緩緩回過頭看他，他眼神看的征野心里突然一，連忙開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誰知賀顧竟緩緩問了一句：“……征野，你有心儀的子嗎？”

征野一愣，不知道他沒頭沒腦的突然來這麼一問是什麼意思，撓了撓頭：“還沒呢，我……我還沒那種想法。”

賀顧道：“心儀的子又不會等你有了想法就會來，萬一你還沒想，便來了，怎麼辦？”

征野茫然：“啊……可是我還沒準備好親啊……”

賀顧：“……”

他無語了一會，憋出一句：“算了。”

征野見他一副很失的樣子，連忙道：“不過我雖然沒有娶親，我家中堂哥和堂嫂已經親兩年了，十分恩。爺是有了喜歡的子麼？若有什麼想問的，我……我雖沒過親，或許也知道呢？”

“……”賀顧滿臉糾結，他踹了一腳路上的鵝卵石，忽然扭頭看征野，“你堂哥堂嫂喜歡彼此什麼？”

征野沉思了一會，道：“我堂哥生的高大，有一把子好力氣，人穩重，又老實，孝順父母，家里有十多畝水田、三頭牛、還有……”

賀顧：“……”

“那你堂嫂呢？你堂哥喜歡你堂嫂什麼？”

“堂嫂和堂哥是自小的娃娃親，堂哥從小就喜歡堂嫂，堂嫂賢惠，手藝好，紅也好，做飯也特別好吃，孝順公婆，長得也好看……”

賀顧眼睛一亮，忙道：“長得好看？”

征野點頭，有點好奇：“怎麼了？”

賀顧道：“如果只因為一個子生得好看……就喜歡，這算喜歡嗎？”

征野沉默了一會。

賀顧見他不說話，不免有些著急：“你怎麼不說話？”

征野問：“只有長得好看這一點麼？爺就沒有什麼想和看月亮，想和一起逛花燈會……之類的想法嗎？”

賀顧神有點古怪，他沉默了半天。

……直接說想和人家睡覺也太下流了……還容易顯得自己像個會始終棄的渣男，賀顧琢磨來琢磨去改了個說法，開口小聲問了句：“……那想讓給我生孩子算嗎？”

征野：“……”

？

第8章

征野此刻畢竟也只是個半大年，就算對日后娶妻家有過些許期冀，也實在還沒像賀小侯爺那樣，連生孩子都想到了，他撓了撓頭，道：“應當……應當算吧？既然要生孩子，那肯定是要結為夫妻了，爺這是看上了哪家的千金？”

他頓了頓，突然想起世子爺如今搞不好還要被拉去做駙馬，霎時恍然大悟——

難怪他這些日子總覺世子爺不太對勁，原來是他已經有了心儀子，萬一他和長公主的婚事真的了，世子爺與心上人……豈不是注定今生無緣了？

征野瞬間就腦補出了個郎有妾有意無奈天意弄人、有緣無份的苦劇本來。

看賀顧的眼神也瞬間同了許多——

世子爺真是太可憐了，長這麼大征野頭一次見他如此在意男之事，不想這麼快就要被棒打鴛鴦了。

只能寄希于兩日后，侯爺帶著世子爺進宮，真的能推了他與長公主的婚事。

征野表風云變幻，賀顧卻兒沒注意到他，他腦子里全是剛才征野肯定的那句“既然要生孩子，那肯定是要結為夫妻了”。

他們此刻行在侯府后花園的游廊里，賀顧抬頭著青磚黛瓦的院墻那邊，過來的一從開的艷俏麗的紅杏，腦海里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那日街上長公主清麗殊艷的側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