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樂這才滿意了，見玄龍額角冷汗布，臉愈加難看，他敏銳地皺眉：“是不是又腹痛了？”

“無大礙。”玄龍神平淡，聲線無力。

顯然是方才替狗皇帝擋鞭時那一跪導致的，估計牽扯了腹部，槲樂冷冷瞥了眼木頭人似站在不遠的燕鳶，將玄龍臉側的長發夾到耳后，鋒利的廓就徹底了出來。

槲樂變出一方手帕拭去他額間的汗：“我去煎藥，你若熬不住，便躺會兒吧。”

“嗯。”玄龍應下。

槲樂收起手帕，起消失在屋。

燕鳶原以為自己對玄龍很了解，沒想到才分開半月，玄龍邊就多出了個長相狐的妖，看起來兩妖關系還十分親，他這會兒終于有了說話的余地，訥訥上前：“阿泊……”

玄龍靠在床頭，扭頭看向他。

“你與他……是何關系。”

燕鳶向來自信，游刃有余，有這般落魄的時候，玄龍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總之很不好過，他收回視線，合目道。

“與你無關。”

“怎會與我無關……你的事，便與我有關。”燕鳶走到床邊，小聲問道。“剛才他說你又腹痛了，為何會腹痛？”

這個問題其實十分可笑，玄龍這一的傷幾乎都是燕鳶一手造的，如今倒是來關心他了。

若不管不顧還好，打一掌再給顆甜棗才更讓他痛。那甜棗一口咬下去，里頭也是酸的、的，甚至藏著鋒利的碎瓷渣。

玄龍沒力氣搭理他，索閉神養息。

“你若不想理我，不理就是了。”燕鳶完全沒了從前那趾高氣揚的勁兒。

“好好休息吧。”

槲樂用靈力熬藥，沒多久便回來了，手里端著個白玉藥碗，行至床邊，見燕鳶坐在床沿擋了道，冷冷開口：“讓開。”

燕鳶面發沉，但還是從床側起開了，槲樂在床邊坐下，將藥碗遞給玄龍：“我已用靈力降溫了，正適合口。”

玄龍將碗接過，將黑漆漆的藥幾口飲盡。

那藥是極苦的，他眉頭都未皺一下，槲樂看在眼中，很是心疼，手心一展，掌心出現顆淡黃的杏干，外頭被糖包裹著，看著就很解。

“甜果。”

玄龍愣了愣，從他手心捻起果干，放口中。

“好吃嗎？”槲樂笑道。

“嗯。”玄龍低應。

自是好吃。

糖口即化，咬進去是酸酸甜甜的。

未曾有人對他如此細心過。

“跟你來此之前，我逛街的時候買的，喝藥后吃一顆，便不那麼難了。”槲樂為自己的機智到十分滿意。

這妖待玄龍實在是太好了，燕鳶看在眼中，十分地不爽快，心臟被一塊大石頭住了似的，悶悶得不過氣。玄龍從前待他也是這樣好的，可是他從未珍惜過。

他想將那狐東西趕走，可這是玄龍的地盤，如今他才是不歡迎的那個。這里不是在皇宮，在妖面前他更不是什麼皇帝，燕鳶這才發現，原來這條龍本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好掌控。

以前玄龍縱容他，慣他，都是因為在意他，喜歡他，若玄龍不喜歡他了，他便什麼都不是了。

“阿泊……你真的不理我了麼。”燕鳶紅著眼上前。

他知道自己的難過沒有道理，他的人是寧枝玉，即便玄龍變心了又如何。然而他就是很難，很難，仿佛失去了最珍貴的寶。

槲樂冷笑，抬手一揮，一道白在空氣乍現，將燕鳶彈出老遠：“真把自己當什麼人了？有多遠滾多遠，這里可沒妖愿意慣著你。”

“小爺我不殺你，已是看在寒泊的份上。”

燕鳶踉蹌著往后退去，撞在柜上，他穩住形，一瘸一拐地上前：“阿泊，你別不理我……”

“你走吧。”玄龍目落在錦被上。

“我不走……”燕鳶啞道。

玄龍：“那人想必在等你。”

他口中那人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偏偏燕鳶這樣固執。

“你不跟我回去，我便不走。”

繞來繞去又繞回了原點，玄龍知道與燕鳶繼續此話題并無意義，便不再說話了。

他一夜未眠，神與都十分虛弱，躺下沒多久就昏睡了過去，槲樂替他捻好被角。

燕鳶上前想看他，被槲樂起擋住，后者冰藍眼中寒如劍，低聲音道。

“你敢吵他，我死你。”

若眼神可殺人，此時雙方定都將對方殺死了千萬次，燕鳶氣得發抖：“你這狐貍……”

“沒想到你這腦中裝屎的狗皇帝還有點眼力，小爺我就是狐貍。”槲樂嘖了一聲，笑道。“怎麼？沒見過小爺這般貌的妖吧，眼睛瞪那麼大，再瞪給你扣了。”

“你……”

“你什麼你，給我滾！”

槲樂長鞭圈住燕鳶腰間，將他扔了出去，與此同時，房門關上，外面出現層波的明屏障，是結界。

燕鳶重重摔在地上，骨劇痛，好半天都未爬起來，他忍痛掙扎著要起，面前憑空出現一大堆壯的柴火。

槲樂將斧頭扔到地上，拍了拍手：“把這堆柴火劈了。”

“你休想。”燕鳶猩紅著眼抬頭。

槲樂笑了：“行啊，劈不完中午不準吃飯。”

“想留下，就得干活，可沒有吃白食的道理。”

“……”燕鳶何曾被如此辱過，雙手深深嵌掌心。

“即便是皇帝，到了小爺這兒，也得乖乖聽話。”槲樂將地上的斧頭往燕鳶面前踢了踢。“別自討苦吃。”

不能強行將人趕走，給他點苦頭吃還是很容易的，又不傷及皮，便不會給玄龍惹麻煩，甚好。留下句話，槲樂消失在小庭院中，去廚房給玄龍準備吃食去了。

燕鳶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原本干凈的白袍被破了，擺臟兮兮的，發髻也了，哪里還有那尊貴的帝王姿態，他扭頭看被設了結界的房屋，知道自己進不去，便不去做無用功的事。

在原地站了許久，終是將那把沉重的斧頭撿了起來。

從小到大過得都是錦玉食的生活，邊有萬人伺候，哪里做過這等活，沒劈幾柴火，細的掌心就被糲的斧柄磨破了，火辣辣地發疼。

足足劈了一上午，還未將柴火劈完，到了午膳時間，屋飄出飯菜香味。

肚子不爭氣地起來，燕鳶抿了抿干的，抬袖去額角的汗，繼續劈柴。

屋。

玄龍在桌邊坐下，槲樂將碗筷擺到他面前。

“他走了嗎。”

槲樂給玄龍夾菜的筷子停住，皺眉道：“……沒有。”

玄龍抬頭。

槲樂冷哼：“我看他太閑了，給他派了點活干。”

……

房門忽得被打開，結界散去，槲樂從屋走出來。

燕鳶停下作，面無表地扭頭看去。

槲樂走到他面前，看了看地上那些劈得大小不均的柴火，嗤道：“還皇帝呢，笨手笨腳的，連柴火都劈不好，有個鳥用。”

“……”

“滾進來吃飯。”

燕鳶沉默地跟著槲樂進了屋，見到玄龍，神就變了，可惜后者本沒看他。

“阿泊……”

燕鳶在桌邊坐下，槲樂將筷子扔到他手邊。

陡然干那麼久的活，燕鳶的手有些不控制的痙攣，他拿起筷子，正要夾菜，忽得被槲樂用筷子狠狠拍開，雪白的手背頓時留下了兩道紅印。

他條件反地回手。

“這桌上的菜不是你能的。”

“這才是你的份。”

槲樂將缺了口的破碗‘嗵’得放到燕鳶面前，里頭裝著兩個白面饅頭。

顯然是將他當作了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