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聞言，極快了一下角。

林老將軍是去世了，可去世時年近花甲，老夫人的外孫都能嫁人了，孤兒寡母的說法是不是誇張了點？

太后心裡閃過這個念頭，面上還是關切的：“老夫人這話從何說起啊？”

老夫人立刻不哭了，握著柺杖說起來：“當年婉晴鬧著要嫁給溫如歸，我是不願意的，可誰讓婉晴喜歡呢，當孃的對子總是會心的……”

太后不由點頭。

不也是這樣麼，那年次子領兵進京奪了長子帝位，雖氣次子胡來，可當看到次子因爲部分員的反對舉步維艱還是心疼了，於是擺出支持次子的姿態，助次子渡過了剛繼位那段時期的艱難。

當然也心疼長子，可長子失蹤生死未卜，次子就在眼前，不幫次子有什麼法子呢？

想到這裡，太后著手絹按了按眼角。

“我本想著他一個寒門進士將來不了岳家助力，對婉晴總不會差，可誰想到就在今日，他竟然要把外室和一對外室子領進家門！”

“竟有這種事？”太后面驚，實則毫不意外。

聽老夫人說了這麼多，再猜不出溫如歸金屋藏，就太蠢了。

而對老夫人的憤怒，太后並沒那麼同。

當上這個太后，不知看過帝王邊多鶯鶯燕燕，一個外室也值當林家老夫人進宮來哭訴？

林婉晴可真是被老夫人寵壞了，寵傻了。

太后對林氏自然是悉的。

林老將軍跟隨先皇爭天下時，老夫人也曾隨夫上過戰場，林氏被留在後方，常被太后去說話。

那時的林婉晴也就十來歲，子並不得太后喜歡，太后常關心的原因不言而喻。

“太后險些就見不到老了！”

太后咳了一聲：“老夫人放寬心，這男人麼——”

老夫人打斷太后的安：“老一看那外室子竟然比嬋兒還大，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這一下，太后是真的有些吃驚了。

“比嬋兒還大？”

這豈不是說，林婉晴與溫如歸親不久，溫如歸就養起外室了？

難怪老夫人如此憤怒。

這不只是打將軍府臉面的問題，而是溫如歸對林婉晴表出來的恩都了笑話。

老夫人把林婉晴當眼珠子疼，能不生氣麼。

“這也就罷了，誰讓當初是婉晴先看中的，有郎哪是那麼好得的。”老夫人神由憤怒轉爲冰冷，“可他卻當著無數人的面說當年是被我家老頭子著答應的……”

太后聽老夫人一直講到管事溫平。

“好在他邊的人都是老實的，沒有助紂爲幫他扯謊，不然將軍府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說到這裡，老夫人早已紅了眼睛，“那心狠手辣的畜生裝了二十年，不過是看我家老頭子去了，老和婉晴失去了最大依靠，才亮出了獠牙。太后啊，老別無他法，只能找您做主了……”

聽著老夫人的哭訴，太后想到了自。

與那些靠爭寵爭鬥由普通嬪妃爬上皇后之位的人不同，先皇爭天下前就是他的髮妻了，之後當上皇后順理章，不容置喙。

便是這樣，先皇駕崩那段時期，也會到了失去丈夫支撐的一些艱難。

那些艱難與老夫人所遇並不相同，卻相通。

看著紅了眼圈的老夫人，太后塵封心中許久的些許誼被喚醒了。

說是些許，並不是說林老將軍陪先皇打天下時兩家人的誼太淺。那個特別艱難心中惶惶的時期，太后與林老夫人一度走得很近。

當然，太后與好幾位先皇左膀右臂的夫人都走得很近，這就不必細說了。

只是二十多年過去，時間把這位大周最尊貴的人的心一點點磨了，把曾經真摯過的誼沖淡了。

而這一刻的相通，終於讓太后心了。

“真是沒有想到——”太后嘆了口氣，拍拍老夫人的手，“老夫人有什麼打算呢？”

老夫人神格外堅決：“溫如歸污衊我家老頭子，與死我無異，義絕，必須義絕，林家不願與這等德行敗壞的人扯上毫聯繫！”

義絕啊。

太后沒有意外老夫人的決定：“鬧這樣，確實做不一家人了。”

“兩個外孫要回林家，不能跟著們那個狼心狗肺的爹！”老夫人再道。

這是進宮找太后告狀的最大目的。

沒有毫耐心與那個畜生爭奪兩個外孫的歸屬，找太后做主是最快捷的路。

至於讓溫如歸丟罷職，那是史言會做的事。

溫如歸有了這麼大的把柄，不論出於什麼機，總會有言站出來。

太后這才把注意力放在靜靜站在老夫人後的上。

穿著半新不舊的白綾衫綠羅，梳著簡單的雙丫髻，打扮再尋常不過，卻顯出奪目的清麗來。

“這是阿好吧？”太后憑著印象問。

溫好屈膝稱是。

太后不由多看溫好幾眼，笑道：“哀家原先聽聞阿好能說話了，還有些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說著，再拍拍老夫人的手：“老夫人，你這個外孫樣樣都好，唯一不能說話是個憾，如今沒了憾，好日子定在後頭呢。”

“都是託太后的福。”老夫人鬆了口氣。

太后這麼說，顯然是願意手了。

老夫人帶著溫好離開不久，泰安帝便來了慈寧宮。

泰安帝對太后十分孝順，只要不是忙得不可開，一日裡總要來慈寧宮陪太后聊上幾句。

“母后怎麼看起來不大高興？”說了幾句話，泰安帝便看了出來。

太后面淡淡：“剛剛林家老夫人進宮來了。”

一聽“林家”二字，泰安帝立刻反應過來是哪家，畢竟連國公之位都不要的，天下也就林老將軍獨一份。

“莫非林家老夫人惹母后不快了？”

“林家老夫人倒沒有惹哀家不快，只是聽老夫人講了婿的事，哀家心裡沉甸甸的。”

太后把老夫人帶來的訊息說了，輕嘆口氣：“哪怕到了林家老夫人這個年歲，人失了丈夫，便任人欺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