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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6

杜若抓著那一疊錢,發泄般拼命跑回宿舍。沖進門,室昏暗一片，一個人也沒有。

腔中涌的惱怒憤并沒有因疾跑而泄去半點，倒是酸痛了一天的腳痛得更加鉆心。

一瘸一拐到桌前坐下，提著氣，小心翼翼掉高跟鞋,腳踝和腳趾上的水泡瞬間刺痛起來。

眼睛了,強忍著,眨去水。咬著牙獨自坐了很久，越想越氣,越想越苦,實在沒辦法，在宿舍群里發了條消息：“你們能不能回來,出事了。”

發完消息,眼眶又發了，放下手機,埋頭趴在桌上。

一刻鐘后，夏楠、邱雨辰和何歡歡全回來了,推門便問：“出什麼事兒了？”

杜若努力鎮定下來，把事始末講了一遍。

何歡歡聽完,當即就：“什麼？他怎麼這麼無恥啊！一點兒看不出是那種人！”

邱雨辰比較理智：“你先別罵人,創業團隊都這樣，站在他們的角度，也正常。人家比我們強,這就是現實。”勸導完卻嘆息，“可沒想到會讓小草上。”

杜若眼睛又有些紅了：“他們不想要我，只想招助理。維護自己的利益，我理解。

可我的IMU跟他們沒任何關系，沒人幫我，全是我一個人做的。沒進實驗室前我就在做了，查資料，做實驗，換材料，找公式，幾個月的果！”

何歡歡過去抱住的腦袋：“你別急呀，我們一起想辦法。”

邱雨辰問：“你的實驗過程應該全紀錄下來了吧。”

“嗯。”杜若道，“可這是我的研究，他們拿去拆了，幾天就能搞明白。那等于白送他們了！”

夏楠打完電話從臺上回來，拉了把椅子坐下，說：“我問過學法律的師姐，有個學長在有名的律師事務所，如果你想咨詢，我明天帶你去。或許能幫上忙。”

杜若一愣：“要打司？”

夏楠：“不一定。但我們都是外行，找律師問問，看能不能幫到我們。再說，做做樣子，嚇唬人也行啊。”

“對。”何歡歡道，“萬一嚇唬一下，就好了呢。”

“好啊。”杜若激道，“謝謝啊。”

“行了，先別急了，明天我們一起去。”

第二天，四個生跑去律師事務所咨詢。

那位律師學長詳細地解況后，卻蹙了眉頭，不覺樂觀：

“照你的描述，你在他們團隊里的確是助理份。這種事，我接過很多。很多年輕人創業都這樣，起初靠著夢想和激，擰一勁，可當實驗轉變產品，有經濟利益出現時，糾紛也就出來了。你還好，沒付出太多，我見過付出幾年心，到最后都沒，按工資拿的。

雖然我很同，但這種事難理。何況，這話可能不好聽，但弱者給強者打工，拿工資不談分，很多公司企業都這樣啊。”

杜若解釋：“我明白。我沒怪他們。談不攏，那就和平分開。可我現在想把我的東西拿回來。”

“但是，研究果歸實驗室所有，這是很多高校里的默認條款。再說你還簽了合同。雖然合同上是‘工作期間’，我們可以從這點切，說你自己的研究不是工作相關。可問題又來了，你沒辦法證明那是你單獨完的，是你在進實驗室前就開始研究了的。

你要想打司，我當然接，可對學生來說，打司費錢費時費力，結果卻不一定好。更何況，對方既然是學校的英團隊，事鬧大，對學校聲譽不好，老師怎麼看待你？以后在學院里同學之間怎麼相？這個你們來之前都沒考慮過吧。”

四人同時愣住。

“我建議，你們還是找老師協調一下。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你年紀小，沒經驗，這回就當吃一塹長一智。這種事，出了社會也會到。早來總比遲來好。”

四個生走出律師事務所大樓時，緒都很低落。

學生的想法天真而理想，現實卻殘酷而冷冰。

何歡歡一臉沮喪，嘟噥道：“不來還好，來了更憋屈。”

邱雨辰道：“別放棄啊，回學院里找導師吧。”

杜若打起神，點點頭，還沒放棄希。

到學校，已是下午。

宿舍另外三個生都有課，何歡歡說要逃課陪杜若去找老師。杜若婉拒了：“我一個人行的。你好好上課吧。”

“那有事給我們打電話。”邱雨辰說，“我也問問朋友，看人家實驗室是怎麼理的，有辦法了告訴你。”

“嗯。你們快去上課吧。”

大家很快散去。

杜若獨自去到辦公區，靠近門口時，深吸了一口氣，朝里頭一眼。

辦公室里依然只有張如涵一人，生活老師要比專業導師清閑很多。

杜若敲敲門。

張如涵抬頭微笑：“是杜若啊。”

“嗯。”走進去坐下。

“好久不見啊，老師一直在關注你呢，績很好哦。我聽不老師表揚你，這樣子下學年能拿國家獎學金了。”張如涵不停夸贊著，半年前的那次小風波似乎早已拋去腦后。

杜若笑笑，也不過多寒暄，切主題：“老師，這次來找您，是遇到了困難，想請您幫忙。”

“什麼困難，盡管說。”

杜若把事的來龍去脈陳述了一遍。

張如涵聽著，漸漸皺了眉心，聽到說嘗試去找律師時，面驚訝，但沒有，等杜若講完了，也沒先指責，而是說：“這件事，雖然聽你描述，你了委屈，但畢竟是你一面之詞。這樣，我把鄔正博來，面對面協調，你覺得可以嗎？”

杜若吸一口氣，點頭：“好，這樣很公平。”

張如涵翻出通訊錄，給鄔正博打了電話，那邊不知說了句什麼，張如涵說：“還是盡快在學院部協商解決吧，不然，我的學生可能會去找律師。”

放下電話，說：“等會兒，他馬上過來。”

過了沒多久，鄔正博就來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面容和善的人，加上臉很差，比以往更嚇人了。坐下時，甚至嚴厲地甩了杜若一眼，仿佛是個敲詐犯。

他坐下后也不看杜若，沖張如涵道：“沒料到好意思告狀？老師，這事兒很簡單，這丫頭來我們實驗室學習——”

“師兄，我有名字，杜若，不是什麼丫頭。”難以忍他言語中的輕蔑，開口道。

“別人講話你打岔，有沒有素質？”他厲聲問。

杜若咬，臉漲得通紅。

張如涵勸道：“有話好好說，別氣。”

“能不氣嗎？”鄔正博道，“好心讓跟在實驗室學習，張老師，你應該清楚，這種機會，多大一學生求都求不到。倒好，反咬一口，一個打下手的，要Orbit的份，貪心不足蛇吞象！”

杜若面紅耳赤，據理力爭：“你沒必要污蔑我貪財貪利，我沒要Orbit的份，我也沒認為現在讓我走有什麼錯，大家想法不同而已。我也不想加了。可我必須把我的東西帶走！”

鄔正博覺得可笑：“你要不要說Orbit所有項目你過的就都是你的？別說員的果都是團隊的，你一個助理，有什麼資格要求帶走任何東西？！”

“我沒資格？”杜若氣得眼睛紅了，“鄔師兄，提高IMU的刷新速率，減累計誤差，那是我自己的研究，和Orbit沒有半點關系！這幾個月來，我查過多資料，換了多種算法和公式，做過多次實驗，換過多種材料，全是我一個人做的！沒有靠你們任何一個人，你說我沒有資格？！”

氣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死死忍著。

張如涵給遞紙，打圓場：“別急別急，都好好——”

鄔正博強勢打斷：“你能有進步有突破，也是實驗室的人和氛圍幫助你，促進你，也是從實驗室學到的。”

“你——”杜若氣上涌，“我要找律師告你！”

“行。我也會讓學校幫忙請律師的。”鄔正博全無所謂。

霎時一口氣堵在口，憋得幾乎窒息。他不怕啊，他很清楚告他也沒用。

“沒事我先走了，請律師的話，我等著收律師函。”他起，揚長而去。

杜若雙手死死抓著椅子，整個腦子都懵掉了。

張如涵也低頭扶了下額，研究生院的學生一貫不服管教，也沒辦法。又怕院系部事鬧難看，為難道：“杜若，你真要告他們？”

杜若表呆滯，沒吭聲。

張如涵嘆氣：“杜若啊，你在氣頭上，我說什麼你可能都覺得不公。但這事兒真不是我說，沒有誰對誰錯。都有自己的道理。你覺得師兄不講理，但規程就是這樣。助理和實習生的東西歸實驗室所有，這是默認的。因為你本就是去那里學東西的啊。人家說相聲的，學徒的酬勞都要給師傅呢。

當然，這是你獨立研究的，我知道你委屈。可我還是得提醒你，真上法庭，影響不好，學校和學院恐怕不會站在你這邊。不然了規矩，以后其他實驗室怎麼管理呢？我看算了吧，忍一忍也就過去了。要不老師想想辦法，介紹你加別的實驗室好不好？”

杜若什麼也聽不進去，只覺得一腦兒的委屈，惱怒，憤，無助，心酸……

忍不住了，

咬，飛快搖了搖頭，嗚咽著說聲謝謝老師，就起逃走了。

一出辦公室，眼淚就瘋了般往外涌。

再也控制不住了。

飛快跑向樓梯間，以求躲避之所。卻在走廊上撞見從電梯間出來的景明，他眉心皺著，大步朝這方向走來。

兩人正巧上。

他見一臉的眼淚，明顯愣了愣。

跟了驚的一樣，立刻逃去樓梯間。

景明追過去，拉開安全門，飛速下樓梯，幾大步追上，一把扯住的胳膊把拉回來：“老師怎麼理的？”

他一問，積的緒便在瞬間崩潰。眼淚流得更兇，開閘的水一樣。拿一只胳膊捂住眼睛，只出翕的鼻翼和癟一條線的，嗚嗚直哭。

“別哭了！”他惱火道，“說話！”

嗓子直：“IMU拿不……回來……老師說……忍……學校不站……我這邊……我不講理……告，告也……沒用……都……都不會站……站我……”

景明冷著臉聽講，哭得太傷心，口齒不清，邏輯混，完全不知在講什麼。但他還是迅速猜出了的委屈之所在。

好半天了，他并沒做出反應，也沒安。

哭了一會兒，緒漸漸穩定下來，低頭抹眼淚，嚨時不時一下。

景明的目從窗外挪進來，看一眼：“哭好了？”

不吭聲。

他掏出紙巾遞給：“把臉。”

把臉干凈，又了眼睛。

他著兜，下樓，說：“跟我來。”

愣愣的，還是跟了過去。

跟著他下了樓，走上林蔭道，兩人一前一后，隔著幾米的距離，一路穿過夏天綠意盎然的校園，走進實驗樓，進了電梯，出電梯，上走廊，走到Orbit實驗室，推開門，不請自。

實驗室里的人都在忙碌，突然闖不速之客，大家都有些不著頭腦，更何況這人是景明。

杜若跟在他后，一張臉又委屈又忐忑，頗有些像在學校里欺負后找來家長的孩子。

有人過來問：“有什麼事嗎？”

景明本不理，就跟沒聽見似的，目在實驗室里掃一周，無視掉所有面疑的人，最終落在鄔正博面前。

他和幾個助手在試驗臺前，疑地看著他，實驗臺上擺著各種作用，和一個拆了一半的IMU（慣測量單元）。

景明拔腳朝那兒走去，杜若跟上。

他走到實驗臺前，掃一眼桌上的東西。

鄔正博看見杜若，大概猜得到景明為何而來，諷刺地問了句：“大駕臨，有事？”

景明沒搭理，眼神都不曾在他臉上停留一秒，就跟這實驗室里所有人都不存在似的。

他拿起那個拆了一半的IMU，回頭看杜若：“是這個嗎？”

杜若小啄米般直搗腦袋。

景明拿在手里左右翻看一下，問：“實驗過程都記錄下來了？”

“嗯。”點點頭。

下一瞬間，景明突然揚起手，用力一砸！

那儀砸在地板上，碎殼四濺，摔了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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