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二班的同學早在暑假期間就得知，新學期開學班上會轉來一個特殊學生。

班主任劉慶華沒明說戚映的況，只是在班級群里告訴學生，新同學的爸爸是一名為人民犧牲的警察，榮偉大。新同學是烈士的兒，英雄的后人，大家一定要互幫互。

這群青春期的年平日生活中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績考試，再加上個暗苦惱，什麼時候見識過“烈士英雄”這種形容詞，震撼過后紛紛刷屏保證，一定護新同學！

開學期的校園充滿了蓬朝氣。

戚映雖然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乍一見周圍這麼多人，多還是不適應。

自出生顛沛流離，所經之滿目瘡痍，哀鴻遍野。后來深居將軍府，邊也不過兩三個伺候丫鬟，記憶大多死氣沉沉，孤寂冷清。

唯一能想起的熱鬧，是那一年的上元燈節，將軍恰好歸京，換了便服領上街，在比肩人群中牽著的手，買給一串糖葫蘆。

那糖又甜又黏，把牙齒都粘住了，將軍問：“好吃嗎？”

張不開，暗自惱，只得點點頭，又遲疑著把手中的糖葫蘆過去。將軍卻只是笑著搖頭，“買給你的。”

后肩被人猛地一撞，戚映腳下一個踉蹌，打斷了回憶。

走廊一陣風似的跑過去一群男生，罵罵咧咧你追我趕，俞濯一把扶住戚映，沖著已經跑遠連句道歉都沒有的人罵了句：“沒長眼啊？”

沒想到跑在最后的那個男生聽見了，一個急剎轉過來，看樣子是想過來跟俞濯說道說道，剛往回走了兩步，就聽見自家兄弟喊：“屈大壯你磨蹭什麼呢？讓哥還等著我們呢！”

被做屈大壯的男生朝俞濯豎了個中指，轉跑了。

俞濯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個中指。

旁邊靠著臺的眼鏡男好心開口道：“同學，我勸你不要惹那群人。”

俞濯上初中就是個刺頭，最不怕惹事，聽到告誡也只是冷笑一聲：“怎麼就惹不得了？”

眼鏡男捂著一邊角說：“那都是跟著季讓混的。”

俞·初生牛犢不怕虎·濯：“季讓？哪個王八蛋啊？沒聽過。”

鬧騰的四周頓時靜了兩秒。

眼鏡男像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口出狂言，目瞪口呆一會兒，留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麻溜地跑了。

俞濯還不知道自己惹了什麼事，替拘謹站在原地的戚映拍了拍服，又牽起的手腕，將帶到了班主任辦公室。

劉慶華正在整理花名冊，剛好翻到戚映的那一頁。寸照上的生扎著馬尾，出潔飽滿的額頭，角挽著淺淺的弧度，看上去又乖巧又安靜。

聽到喊報告，抬頭一看，比照片上還要漂亮的小姑娘怯生生站在門口。

俞濯把戚映給劉慶華就回自己教室了。

劉慶華在辦公室試著跟戚映流了一下，連說帶比劃的，戚映背在后的手微微發抖，努力去理解對面這個陌生人想要傳遞的意思。

隔壁班的老師在旁邊說：“老劉，這就是你班那個特殊學生啊？這又聽不見說不了，你瞎比劃也看不懂啊。”

最后劉慶華放棄了，在本子上寫字給：“我姓劉，是你的班主任，我現在帶你去教室，新同學都很友好，別擔心。”

戚映終于松了口氣，乖乖點了點頭。

高二二班就在走廊盡頭，新學期第一次上課鈴已經拉響了，劉慶華推門而，鬧騰的班級瞬間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邊那個清瘦的影。

戚映下意識往劉慶華后躲。

劉慶華察覺到的害怕，握住的手輕輕拍了拍，把帶到講臺上，“這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戚映同學，今后就是我們二班的一份子。戚映況特殊，大家要多幫助，和朋友，來，鼓掌歡迎一下。”

班上嘩啦啦響起掌聲。

戚映看著這整齊劃一的鼓掌作，雖然聽不見，也知道這是歡迎的舉，因為張而泛白的臉上展出一個笑容。

二班的同學鼓掌鼓得更帶勁了。

戚映的新同桌是一個有嬰兒和小梨渦的生，岳梨。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戚映，等一坐下，立刻出手以示友好。

戚映跟握了握手，岳梨趁著劉慶華講開學事宜，掏出自己早就寫好的個人介紹，一臉興地遞給戚映看。

這介紹要是再工整些，加上工作經歷，簡直可以拿來當簡歷。

戚映連岳梨家里幾口人，養了幾條狗，喜歡吃甜粽子還是咸粽子都知道了。

前后左右的同學有樣學樣，接下來的班會課戚映基本都在看簡歷中度過了。

下課后，班上的同學戚映一起去上廁所。

學生時期，一起上廁所就是友誼開始的征兆。

戚映雖然并不需要解決膀胱，但同學們笑臉洋溢，熱友好，不會拒絕這份善意，只得跟上。

二班的生們把當個易碎品似的圍在中間。

呼啦啦地去，呼啦啦地回，期間還會跟隔壁班的同學聊上兩句。

“這就是你們班那特殊學生啊？”

“你們班的班花是不是要換人啦？”

“真的什麼都聽不到嗎？”

……

…

一上午時間，高二年級就傳遍，二班轉來了個非常漂亮的聾啞，爸爸是為人民犧牲的警察。

吊車尾的九班男生們雖然剛跟外校的刺頭學生干了一架，其中兩個臉上還帶了傷，但這毫不影響他們參與八卦。

前去二班打探的同學一波又一波，沒多會兒屈大壯就罵罵咧咧地回來了：“草，都沒看到。二班那群書呆子用書把窗戶都擋住了，至于嗎？”

屈大壯原名屈鵬，育生材長得壯，因此得名。

“咋不至于？”劉海洋踢了他一腳，“那可是烈士子！能讓你隨便看嗎？”

屈大壯悻悻：“看兩眼又不掉塊。”

走廊外傳來鬧哄哄的聲音，“我這有特殊同學的照片！誰要看？”

教室里頓時起此彼伏：“我要看！給我看看！”

最后一排靠窗角落里，伏在課桌上的年像是被吵到，頭也沒抬，只腳下猛地朝前一踢，前排的凳子哐當兩聲砸在地上，教室頓時安靜了。

屈大壯朝劉海洋做了個噤聲的作。

連跟著他混的這群年都噤若寒蟬，更別說其他學生，大氣不敢出地閉了。

半晌，空氣里響起冷淡的聲音：“很榮嗎？”

屈大壯一臉茫然：“什麼？讓哥你說啥？”

伏在課桌上的年終于抬頭，糟糟的碎發下一雙黑眸如刀，看人時猶如刀鋒過境，角卻挑了個的笑，“我說，為人民犧牲，很榮嗎？”

跟在季讓邊混了這麼久，再沒察覺他現在緒暴躁，就白混了。

沒人敢接話。

季讓無聲笑了下，又重新趴回課桌上。

一直到放學，向來鬧騰的教室后排都安靜如，連老師都奇怪這群壞學生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放學鈴剛響，八班的駱冰橫沖直撞地跑進來：“讓哥！剛姓李那小子跟我打報告，說高一有個新生罵你王八蛋！”

季讓還趴著沒什麼反應，邊幾個人已經坐不住了。

“我？哪個傻這麼狂？”

“狗日的，干他！”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這一屆的新生很猖狂啊。”

季讓懶洋洋站起來，拎起校服搭在肩上，“把人帶到西塔巷。”

駱冰得令，掉頭飛奔。

……

開學第一天，其實沒上幾節課，基本都在收作業，發新書，調座位，臨近下午才上了一節語文一節數學。

戚映以前不認字，后來進了將軍府，也不過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如今有了這的記憶，突然就了一個學富五車的人，簡直寵若驚。

原主的績不錯，以前排名在年級前十，戚映看著數學課本上的公式圖形，竟也神奇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雖然聽不見老師講課，但還是認真地謄抄了黑板上的筆記。

知道任何時代大家都喜歡有學問的人，如今好不容易得來上學的機會，可以跟男生一樣平等自由，更要萬般珍惜。

麻麻記了整篇筆記的岳梨一看戚映的本子，頓時覺得自己被秒殺了。

自慚形穢地給戚映傳小紙條：映映，你的筆記好有條理啊，能借我抄抄嗎？

戚映覺得自己大概是連這的學習天賦也一起繼承了，很大方地把筆記借給了。

放學后俞濯來接。

戚映跟周圍的同學挨個揮手打了招呼，才終于背著書包踏出教室。

剛走到校門口，俞濯的哥們楊心遠飛奔著追上來，氣吁吁地說：“我剛聽說季讓帶人來堵你了，你趕走！”

俞濯：“哪個季讓？”

楊心遠：“你罵王八蛋那個！海城一中的校霸！”

俞濯臉一變。倒不是害怕這個傳說中的校霸，而是戚映現在跟著他呢，要是戚映頭發，他怕是要被他爹皮。

不遠駱冰已經帶人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俞濯一把把戚映推到楊心遠邊：“你先帶我姐去七里香茶店，我一會兒過來找你們。”

七里香茶店的老板是周杰倫的，不管什麼時候去店里，都能聽到周杰倫的歌。

楊心遠幫戚映買了杯茶，忐忑不安地等著。

一直等到戚映喝完整杯茶，連珍珠都沒剩一顆，俞濯還沒回來。

他想起季讓上學期把高年級的學長打進醫院的事，再也坐不住，給戚映打字讓在這里待著不要走，跑出去找俞濯了。

戚映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察言觀，也知道況不妙，想到剛才俞濯的反應，應該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不由得擔心。

想了想，也起去找他。

……

西塔巷就在學校后門。

俞濯一個人面對對面一群人，毫不虛。他初中就是一霸，又打小練跆拳道，打過的架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還真沒把這個海一校霸放在眼里。

吊兒郎當地往那一站，非常欠揍地問：“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眾怒！

屈大壯擼起袖子就罵：“你他媽別猖狂，一會兒哭爹媽都來不及！”

一群人就要涌上去揍他，空氣里傳來冷淡的嗓音：“讓開。”

俞濯看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年模樣慵懶地從分開的人群中走上前來。眼皮半掀，要笑不笑，問他：“俞濯是吧？”

俞濯冷笑：“是你爺爺我。”

季讓朝他勾了下手指：“來。”

俞濯提拳就撲過去了。

他在單挑上還從沒吃過虧。

結果一拳揮空，幾乎是瞬間，小腹一痛，整個人被季讓一膝蓋差點蹬翻。

俞濯心說，完犢子，輕敵，遇到高手了。

兩人還要再打，寂靜的巷子突然傳來一陣哄鬧，接著十幾個人從拐角跑出來，拎棒的拿磚的都有。

屈大壯大罵：“我草，你他媽還埋伏兵！”

俞濯大喊：“不是我的人！”

屈大壯定睛一看，居然是今早上被他們收拾過的隔壁三中的刺頭們。

趁著他們這里正戰，趁火打劫搞襲。

單挑變群毆，俞濯站在中間真是好生無辜。

打誰都不對。

索開始觀戰。

季讓下手是真狠，看得出來手練過，干脆利落，一拳下去能見。但季讓這次來堵他，本來就沒帶幾個人，也沒拿工，對方仗著人多勢眾又有武，很是猖狂。

俞濯思索著，好歹是一個學校的，要不要搭把手呢？

正想著，一個手拿鋼的小個子趁著季讓背對付另外兩個人，突地撲過去掄起鋼就往下砸，俞濯大喝一聲：“小心！”

話音剛落，眼角閃過一個人影，尚未反應過來，來人撲到季讓后，生生替他捱下了那一。

待看清來人是誰，俞濯冷汗瞬間就冒出來了。

“姐！”他睚眥裂地沖上去，一腳把襲的小個子踢飛，“我你媽！”

季讓猛地回，一把抱住后癱的。

鼻尖聞到淺淺甜香。

低頭，對上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睛，像墜滿了月星。

無聲喊他：“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