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鹿說完這句話，自己都在心里惡寒了一下。

不愧是我。

小年更難過了，垂下頭用袖口了眼淚。

林非鹿把手掌放在小兔子頭上，那純白的絨綿綿的，手特別好，且渾白得一雜質都沒有，品相十分好看。以前雖然最吃雙流老媽兔頭（不是……，但這麼可的兔子，還真有點舍不得下。

問年：“你娘為什麼要你殺了它？不喜歡兔子嗎？”

難不對兔過敏？

年抿著搖了搖頭。

他眼眶通紅，哽咽著說：“這只兔子是娘送我的生辰禮，我已經養了三年了。”

林非鹿：“？”

這娘未免也太殘忍了吧？

讓兒子親手殺寵，這是什麼路數？

目含同地看著小年，聽他繼續泣著斷斷續續道：“娘說，弱者才會心懷慈悲，強者需得堅定心，大事者不能有憐之心，也不可有喜好之，因為這些都會為致命的弱點。”

林非鹿：“？”

這位娘親有點東西。

在宮中進行這樣的育兒方針，必定是懷有爭權的心思。而作為皇子，除了皇位，還能爭什麼呢？這小年的娘心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不過就是太急切了，也不怕給自己兒子留下心理影，長大后變一個心里扭曲的變態。

林非鹿這段時間已經從林景淵口中了解到自己往上還有三個皇兄。

大皇兄林廷，亦是林帝的長子，系阮貴妃所出。

二皇兄林濟文，系淑妃所出。

三皇兄林傾，是皇帝的嫡子，系皇后所出，亦是當今的太子。

這三個皇兄年齡相差都不大，都是十一二歲的樣子，就是不知道這個被母妃著長的哭包是哪個皇兄呢？

應該是三皇兄太子殿下沒跑了。

畢竟他以后是要繼承皇位的，為君者是要心狠手辣一點才好，這小年看上去善良又心，還這麼哭，看上去就很好欺負，確實不大符合皇帝的標準。

林非鹿仿佛聽到腦中響起了一個聲音：叮，你的新npc已上線，請及時攻略。

抬手安似的拍了拍他的頭：“別哭了，我幫你想辦法。”

小年一下抬頭看著。

林非鹿說：“你把兔子給我，我帶回宮去幫你養著，你有時間隨時可以來看它，怎麼樣？”

小年眼睛亮了一下，轉而又熄滅下去，為難地問：“那……我娘那里怎麼代呢？讓我把小兔的尸帶回去。”

林非鹿：“……”

皇后娘娘這麼心狠手辣的嗎？對自己兒子都這麼殘忍？

難怪能當皇后呢。

狀似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就這樣跟你娘說，你實在不忍下手，所以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把小兔扔了，讓它自生自滅。一只弱小的兔子在這后宮沒了主人，其實很難活下去，你不愿直接殺生，也不愿忤逆你娘的話，這樣也算完了代的任務。了解你的格，你若真的帶回一只兔子的尸，可能反倒會懷疑。”

小年一聽，覺得說的居然很在理，難過的臉上漸漸溢出笑容。

林帝和這些妃嬪的基因好，皇子也一個塞一個的好看，笑起來像初春的灑在樹梢花蕊上，又溫暖又。

啊，溫年誰不。

那樣心狠手辣的娘卻生了這樣一個心善良的兒子，還真是上天捉弄。

林非鹿用小手指揩了揩他臉上的淚痕，安道：“別難過啦，辦法總比困難多，以后你再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不要哭，來找我，我幫你想辦法！”

小年臉頰一紅，不好意思地側了下頭，鼻尖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林非鹿把懷里的棗子掏出來遞給他，笑得特別爛漫：“吶，我請你吃棗！”

聲音聲氣的，卻很有氣勢，有種“別怕我罩你！”的覺，小年看著頂著兩個小揪揪的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過青棗后把兔子遞給：“那以后小兔就麻煩你照顧了。”

林非鹿豪壯志地拍腹：“包在我上！”

小年又問：“你是哪個宮里的？”

林非鹿眨眨眼睛：“我住在明玥宮。”

“明玥宮？”他臉上出一驚訝，看了半天，像是想起什麼，遲疑道：“小鹿……難道你是五公主林非鹿？”

歪著腦袋：“對呀！”

年不由得笑起來：“竟是你。與傳言不大相像，可見都是人云亦云。”

林非鹿做出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表。

年站起來，把幾顆青棗放進袖口里，輕聲道：“那小兔就拜托小鹿照顧了，等有時間，我會來明玥宮看它的。”

林非鹿連連點頭，用斗篷把小兔子裹起來抱在懷里，只出小小一個腦袋，朝年揮揮手后，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回到明玥宮，林瞻遠在門口翹首以盼，見到妹妹回來，高興地直繃：“棗子！棗子！”

林非鹿笑著跑過去，把懷里的兔子給他看：“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林瞻遠沒見過兔子，眼睛瞪得有些大，遲疑地看了妹妹一眼，又低頭瞅了瞅，出一手指遲疑地了下兔子的腦袋。茸茸的，很很舒服。

林非鹿說：“這是小兔子。小白兔，白又白，吃蘿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

林瞻遠興地直拍手：“小兔子！小白兔！白白白！蘿卜蘿卜真可！”

他高興地把棗子都忘了，回屋之后一直跟小兔子玩，還跑去小廚房拿了青菜葉子過來喂兔子。蕭嵐問起，林非鹿只說是在外面撿的，蕭嵐倒也沒說什麼，還幫著一起給兔子做窩。

林非鹿把布條纏在木板上，以免木板上的木刺扎到小兔子，隨口問一旁的蕭嵐：“母妃，你見過皇后娘娘嗎？”

蕭嵐正在跟云悠一起做籠子，聲回答道：“前些年見過，后來我多病，皇后娘娘仁慈，免了我請安，算起來，也有三四年沒見過了。”

“那皇后娘娘長得好看嗎？”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自然是極的。”

林非鹿一派天真：“皇后娘娘治理后宮，應該很兇吧？不然怎麼讓所有人都聽的話呢？”

蕭嵐嚇了一跳，趕忙去捂的，驚恐地朝四周了，沒看見旁人才松了口氣，白著一張臉訓斥：“鹿兒不可胡說！且不說為人子，不可妄議皇后娘娘是非，何況皇后娘娘素來仁慈，又一心向佛，對待后宮上下嬪妃都是極好的。如今后宮事宜都由兩位貴妃娘娘從旁協助，正是因為有坐鎮后宮，才讓陛下能安心前朝啊。”

林非鹿無辜地點了點頭。

蕭嵐又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不過開了話頭，倒是和青煙聊了幾句跟皇后有關的宮中往事。

林非鹿聽了半天，覺得們口中的那個皇后娘娘不大像自己今天遇到的那個小年的娘。畢竟信佛之人不殺生，又怎麼可能著自己兒子殺生。

可若不是皇后，又有誰竟然懷著爭奪皇位的心思呢？

畢竟皇后母族勢大，的父親杜老是當朝太傅，儒名遠播天下，門下三千學子，而且還是林帝的老師，深林帝敬重。母家地位穩固，又生下嫡子，早些年三皇子就被立了太子，偶爾聽人說起，三皇子聰穎好學，儒雅知禮，很林帝喜。

但凡林帝的腦子沒進水，就不可能廢太子另立。

那今天兒子殺兔子的那位娘娘，到底憑什麼覺得有一爭之力？

林非鹿想了想，要說這宮中還有誰能有這心思，也有這能力的，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阮貴妃了。

就是被裝鬼嚇瘋的徐才人，當年抱的那只大。

宮中兩位貴妃娘娘，一個是當朝左相的兒阮貴妃，風華絕代冠寵后宮。一個是鎮北大將軍的妹妹奚貴妃，高傲冷淡，很有家門風范。

兩位娘娘都是皇帝的心尖寵，家族勢力也不相上下，唯一的區別是，奚貴妃膝下無子，而阮貴妃生下了皇長子，也就是大皇子林廷。

大林朝的規矩向來是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

三皇子是嫡子，而大皇子是長子。

嫡子一旦出了什麼事，下一個順延的繼承對象就是長子了。

原來是自己上午看了眼。

那不是自己的三皇兄，而是自己的大皇兄啊。

聽聞這阮貴妃在宮中囂張跋扈，恃寵而驕，但林帝就直率坦然的子，還曾經夸“心直口快有一說一”，宮中妃嬪雖然敬，卻并不怕，因為阮貴妃一向直來直去，喜惡都明晃晃寫在臉上，從不在背后耍招。

林非鹿之前聽說的時候，還覺得這個貴妃沒啥心機，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全靠命好。

但如今聯系上殺兔子這件事兒，怎麼覺得那麼不對呢？

這像是一個沒心機的馬大哈能干出來的事？

沒想到這后宮，演員還多的。

勘破這一層，林非鹿就覺得有意思了。只是想到今天遇到的那個哭的小年，不免有些嘆。母妃有這心思，他今后的路，怕是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