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聲音得低啞，班里其他學生和老林頭都沒聽清。

但只看著商彥那勢，也不像是說了什麼好話。

老林頭眉一聳：

“商彥，你別連個小姑娘都欺負。”

商彥聞言，緩直了，懶懶地笑：“我哪舍得啊，老師。”

班里后排的男生笑一片——

“就是，彥哥多憐香惜玉！”

“他哪兒是欺負小姑娘的人是不是？”

“新同學，你千萬別怕啊。”

“……”

那些打趣的聲音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商彥卻側回，目在后教室里一掃。

眾人瞬間噤聲。

老林頭表不好看地擰著眉。

“商彥，你先坐后——”

“老師。”

商彥走出桌位，從前面拎了只新椅子，單手往孩兒旁的空位一擱。

他輕了下上顎，似笑非笑的。

眸子漆黑。

“我坐這兒就行。”

“……”

老林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班里除了厲哲幾個人外，不知的學生也都愣住。

過了幾秒，老林頭才回過神。

“行了，都安靜上課。”

……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老林頭提前講完了這節課的容。

他扭頭看了看教室前方掛著的鐘表，再轉回來時，表有點意味深長。

“還剩點時間，我收一下‘作業’。”

這話說得學生們一愣，都不解地抬頭看向林正。

——

班里的作業都是早上各科統一收齊，哪有留給老師快下課收的。

只不過在看到林正的目落向第一排時，學生們恍然大悟。

隨即一個個無奈地趕低下頭去了。

果然，下一秒便聽見林正開口。

“商彥，你上周遲到加曠課，我罰你背誦的選修課本上的《長恨歌》全文，你背過了嗎？”

班里同學們噎了噎。

《長恨歌》全文840字120句，相當一篇大作文了。

他們都不可能閑著沒事去背那個，更別說商彥。

——

年級里誰不知道，商彥各科績優秀，尤其理化學，無論多難的卷子都是滿分預定。

其他學科績也名列前茅。

唯獨語文……

那績比起其他各科，只能用慘烈來形容了。

而不出眾人所料，商彥站起，聲音帶著點沒睡醒的疏懶倦意。

開口時還有些啞：

“沒背。”

老林頭眉聳起來，“為什麼沒背？”

商彥有些不耐，“背不過。”

老林頭頓時氣笑了——

“背不過？不該吧？你上周一當著全校的面，可是把化學元素周期表都從頭到尾背了一遍！《長恨歌》能比那個還難背！？”

話聲一落，教室里闃然一片。

商彥垂著的手邊，原本一直安安靜靜地窩了一節課的兜帽突然了。

從袖口出的白指尖，有點糾結地了手里的筆。

……像是只試探地出小鼻尖，往口嗅了嗅的生。

商彥余瞥見，薄不由輕勾了下。

這可把一直盯著他的老林頭氣壞了——

“你還笑？！……各科績都那麼好，唯獨語文每次都跟夢游做的似的——我告訴你，你語文績上去了能爭理科狀元，上不去，什麼都不行！”

老林頭發了一通火，臉都通紅，唬得全班一聲不敢吭。

而火力承點的商彥看起來淡定得多，只微蹙著眉站在那兒。

臨近中午的從窗外灑進來，給那冷白而深邃的五襯上淡淡的拓影。

老林頭長長地吸了口氣，又嘆出去，總算把這點怒火下。

他冷著臉看商彥，還順道掃了兩眼后排的厲哲幾人。

“要麼你自己背，要麼找你那幾個天天一塊瞎混的替你背——這篇你們今天背不下來，以后我的語文課，你都站后面聽！”

“……”

死寂的教室里，靜默幾秒。

后排厲哲周圍幾個男生不住火氣，有人已經低聲罵罵咧咧起來。

眼看著矛盾就要激化，站在最前，商彥垂眸下了眼瞳里漆黑的冷意。

他輕嗤聲。

一字未發，商彥轉就要往教室后面走。

而就在此時，旁邊糾結不安了幾十秒的蘇邈邈剛下定決心，手拉住了商彥的襯衫角。

“……”

商彥被拽得形一停。

他側回，了過去。

只見那個從進教室開始，都一個字沒有說過的孩兒有些不安而遲疑地站起。

松開了攥著商彥角的指尖，聲音很低很輕。

“老師，我替他背……可以嗎？”

林正一愣，下意識地皺了眉。

“你要替他背《長恨歌》？全篇？”

“……嗯。”

于是，接下來課上三分鐘，外加拖堂兩分鐘，全班目瞪口呆到最后完全麻木地，聽著站在教室最前排邊角的孩兒，一字不落地把《長恨歌》背了一遍。

等最后一句“此恨綿綿無絕期”落下，全班一片死寂。

連林正都怔了幾秒才回過神，大為欣賞地打量著孩兒。

“一個讀音都沒出錯，不可思議。”

——

如果說其他學生還有可能是聽了自己上周對商彥的要求，回去溫習過，那面前這個剛轉進班的孩兒，顯然就完全是出于個人積累了。

能練到隨口流暢地背完一篇《長恨歌》，老林頭此時覺已經看見自己未來的得意門生。

于是之前計劃挫的那點不虞一掃而空，林正看向站著的男生。

“商彥，有了個這麼優秀的新同桌，你以后要多向學習，知道了嗎？”

“……”

垂眼把孩兒小的影籠在目里，須臾后，黑眸微，商彥低頭，啞然笑了聲。

“一定。”

“……”

蘇邈邈被那語氣搔得心里一慌，不安地回了座位。

林正喊了“下課”，教室里雜音漸起。

而在這微喧的吵鬧里，蘇邈邈聽見旁男生笑著微俯下。

“以前怎麼沒想到，你著腔念詩，聲音會這麼好聽？”

蘇邈邈：“……”

商彥又笑。

“小孩兒，你再背一遍，師父自己聽。”

作者有話要說： 蘇喵喵：……（氣哭）

真·禽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