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蘇喬正在書吧里研究新飲品，手機揣在的圍兜里。

十點多的時候，突然震起來。

一手拎著茶壺，一手出電話。

低頭瞄了一眼，是秦顯。

不由彎了下眼，開接聽，開口便問：“不忙嗎？”

平時這個點他應該都還在忙。

秦顯在那頭低低笑出一聲，然后問：“嗯。你在哪里？”

蘇喬回答，“在書吧里呀，我在試下個月要上新的飲品。”

秦顯正在開車，目微垂，落在車前的時間上，“十點半了，還沒關門？”

蘇喬道：“已經關了，就是關了門我才好研究呀。”

拎著茶壺倒出一些水，水聲澆在瓷盆里，清晰地傳進手機里。

秦顯在半路上將車掉頭，往長路書吧的方向駛去，“很晚了，我來接你。”

蘇喬倒著茶水的作一頓，驚訝地問：“你回來了？”

聽出蘇喬驚訝的語氣，秦顯忍不住笑，“嗯，回來了。”

蘇喬更愣了，下意識拿下手機，翻了下日歷。

是明天才回來沒錯啊。

“你不是說明天嗎？”答應去接他機的。

秦顯笑，低沉的嗓音在夜里顯得分外迷人，“太想你，就提前回來了。”

蘇喬怔住，眼睛著窗外，許久沒說出話來。

秦顯聲音又傳來，說：“剛下飛機有點，你給我做點吃的吧。”

蘇喬這才回神，忙點頭，“好，我給你做，你開車慢點。”

秦顯嗯了一聲，輕聲笑，“那一會兒見。”

“嗯，一會兒見。”

原計劃的確是明天晚上的飛機，但秦顯已經歸心似箭了，連夜完了工作，趕在今天飛了回來。

去蘇喬那里之前，開著車在路上繞了一圈，先去了一家很有名的花店。

老板娘迎出來，微笑詢問，“需要點什麼？”

店里的花都分外鮮活，花片上還凝結著珠。

秦顯說：“玫瑰。”

蘇喬喜歡玫瑰。二十歲生日的時候，他送了一束，很喜歡。

深夜街頭已經慢慢安靜，行人和車輛都變得很。

蘇喬的店已經關了，只留了一扇小木門，里面點著昏黃的燈。

站在門口，眼睛著對面馬路。

夜里有些冷，下意識將長開衫攏一些，抱住胳膊。

約莫十分鐘，蘇喬終于見到秦顯的車從右方駛來。

黑的路虎，在黑夜里顯得格外沉穩。

蘇喬開心地跑下臺階，去路口站著等他。

車在跟前停下，蘇喬蹲下，趴到秦顯的車窗上。

秦顯側頭，就見蘇喬趴在窗戶上，正彎著眼對他笑。

他看著，恍然間，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

那年的蘇喬十九歲，懂事，骨子里卻是俏皮可的。

就像現在這樣，彎著眼睛像只可的狐貍。

他降下車窗，蘇喬雙手趴到車沿上，著他笑，“等你好久了秦總。”

秦顯笑，刮了下鼻子。

蘇喬眼神兒好，一眼就到副駕駛上放著的花，眼睛一亮，指著里面，“給我買的嗎？”

秦顯側頭掃了一眼，抱起來，遞給，“喜歡嗎？”

絢爛的玫瑰，濃郁的花香。

蘇喬雙手抱住，低頭聞了聞。

蘇喬這輩子只收過一次花，是二十歲生日那次，秦顯送的。

此后很多年，不是沒有人送，但是不愿意收。

生日也好、各種節日也好。周凜也好、蘇揚也好。

他們都知道，蘇喬可以收禮，但是不會收花。

對蘇喬來說，只有秦顯可以送花。

蘇喬十分高興，抬頭對秦顯笑，“我很喜歡。”

忽然，抬手摟住秦顯脖子，湊過去，在他上吻了一下。

松開的時候，被秦顯扣住手腕。

微愣了瞬，看著秦顯。

秦顯目盯著，眼睛漆黑，深不見底。

蘇喬下意識了下手腕，“你松開我啊，大馬路上的。”

秦顯這倒是笑了，挑著眉，“你還知道是大馬路上的，一回來就勾引我？”

蘇喬稍稍紅臉，出被秦顯握住的手，“你快下來吧，我給你煮了吃的。”

轉過，抱著花歡喜地回店里去了。

秦顯看著蘇喬愉悅的背影，半晌，低頭笑出一聲。

拔出車鑰匙，開門下來。

蘇喬將店里的燈打開了，里面亮如白晝。

玫瑰花放在吧臺上，蘇喬端著餐盤從廚房出來，“我給你煮了餃子，你正好幫我試下新飲品。”

秦顯嗯了一聲，四下了一眼，“就你一個人了？你店里的員工呢？”

蘇喬道：“都下班了呀。”

端著餐盤走到桌前，將餃子從里面端出來，“你快過來吃。”

幫秦顯拉開椅子，然后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

秦顯往蘇喬面前走去。

店里開著暖氣，秦顯將西裝下，蘇喬順手接下，抱在懷里。

秦顯順勢坐下，下意識抬手將襯扣子解開兩顆。

蘇喬目落在他滾的結上，不知怎麼，心臟突然跳了一下。

急忙移開目。

然而這小作依然落在了秦顯眼里。

他看一眼，眸子里染上笑意。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才又抬眼看向蘇喬，“你在想什麼？”

蘇喬“啊”了一聲，抬頭看著他，“沒想什麼啊。”

故意裝傻。

秦顯盯著瞧了一會兒，低笑了聲，卻是什麼也沒說，拿起筷子低頭吃東西。

蘇喬被秦顯笑得有點囧。

他這一聲笑分明是瞧出在想什麼，卻偏偏不點破。

蘇喬忍不住悄悄瞪了他一眼。

秦顯吃完飯。

蘇喬把剛剛調制好的飲品遞給他，“你試試這個。”

明的玻璃杯，里面裝著淺藍的飲品，在燈的照耀下，格外清澈，像深海的，很。

“這是什麼？”

蘇喬道：“是酒，果酒。”

秦顯嘗了一口。

蘇喬期待地著他，“怎麼樣？”

秦顯道：“對我來說就是飲料。”

蘇喬撇了下，“你和周凜說了一樣的話。”

秦顯微愣了下，抬眼盯住。

蘇喬把杯子端走，“不過這酒也不是為男人準備的，回頭我找幾個生再試一下。”

端著杯子，低下頭自己嘗了一口。

好喝的麼。

抬起頭，正要說點什麼，卻見秦顯眸很深地盯著。

蘇喬奇怪，問他，“怎麼了？”

秦顯盯著很久未開口。

蘇喬約覺得他有點不高興，剛想細想一下，便聽見他問：“你和那個周凜，關系很好嗎？”

蘇喬一怔，隨后恍然。

說呢，剛剛還高興的，突然就不高興了。原來是因為周凜。

蘇喬不由笑了，單手托著下，笑著秦顯。

秦顯盯著，“笑什麼？”

蘇喬笑，“笑你稚。”

秦顯：“……”

蘇喬微偏著頭，看著秦顯，眼里笑意更深，“都二十七八的人，還吃醋。”

秦顯瞇了瞇眼，盯著，“二十七八的人，就不能吃醋了？”

“能啊，怎麼不能。”蘇喬忍不住笑出了聲，抬手住他下，眼睛彎著，對秦顯說：“但是我只喜歡你。秦顯。”

秦顯微怔了下，拉下手，握在掌心里。目盯著，嗓音有些啞，“再說一次。”

秦顯神無比嚴肅，蘇喬看著他的眼睛，慢慢也斂了笑容。

良久，看著他，立誓一樣虔誠，“我喜歡你秦顯，只喜歡你。”

“再說一次。”

蘇喬愣了下，“秦顯……”

“再說一次蘇喬。”秦顯看著，眼里竟帶著一祈求。

不知為何，蘇喬看著秦顯這樣，眼睛控制不住地發酸，潤了眼眶。

他是有多害怕，才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問。

點點頭，一字一字，聲音里帶了一無法控制的哽咽，“我喜歡你秦顯，只喜歡你，這輩子都不會變。”

房間里沒有一點聲音，兩個人對視了許久，久到似乎可以這樣天荒地老下去。

蘇喬眼里泛著水，不控制的，忽然落下一滴淚。

“蘇喬。”秦顯突然喚，聲音微有些啞。

“嗯。”

“明天去領證吧。”

蘇喬怔住，淚眼模糊地著秦顯。

秦顯抬手幫掉臉上的眼淚，良久，啞聲問：“蘇喬，明天領證吧，好不好？”

蘇喬眼淚突然奪眶而出，拼命點頭。

好，怎麼會不好。

……

蘇喬和秦顯結婚的事沒有告訴任何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兩個人就拿著戶口本去了民政局。

或許是個好日子，排隊領證的很多。

蘇喬和秦顯去得已經很早了，依然排在了中間。

像所有普普通通的小一樣，蘇喬和秦顯拿著號坐在休息區等著喊他們登記。

蘇喬和秦顯穿了一樣的白襯。

等待登記的那個時間，蘇喬一直挽著秦顯的胳膊。秦顯側著頭，看著笑，低聲問，“張？”

蘇喬點了下頭，誠實回答，“有點。”

默了片刻，看著秦顯，小聲說：“我覺得像在做夢。”

秦顯點了下頭，回，“我也是。”

兩個人對視片刻，忽然都笑了。

蘇喬笑得將額頭抵在秦顯肩膀上，“實話告訴你，我昨晚都沒睡著。”

秦顯手環住后背，也笑，“嗯，我知道。”

蘇喬低低地笑，抬眼著秦顯，小聲問：“我好看嗎？”

秦顯點頭，眼神溫如水，“特別好看。”

蘇喬做夢也不敢想，有朝一日，的名字和秦顯的名字能同時出現在一個證件上。

從婚姻登記出來，盯著結婚證上和秦顯的名字，心底忽然又有些想落淚的沖。

從此以后，他們再也不會分開，往后余生他們都陪伴著彼此。

秦顯一直握著蘇喬的手，帶著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他腔里有一激的緒幾乎要破膛而出，他一再提醒自己在大街上，要克制。

然而本無法克制，兩人走在步行道上，他突然回頭，捧住蘇喬的臉，重重地吻下去。

周圍有不行人，紛紛朝他們過來。

然而秦顯顧不得了，他十九歲認識了蘇喬，二十八歲才娶到。

他經歷了八年的等待和絕，他終于還是娶到了。

他吻得很用力，像要把蘇喬融他的骨里。

蘇喬忍不住哭了，抱了秦顯。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相的人都像和秦顯這樣不容易，忽然覺得，以前吃過的苦都不算苦，所有一切在這一刻都可以釋懷了。

……

回家的路上，秦顯開著車，時不時側頭看蘇喬一眼。

蘇喬被他看了好幾次，終于忍不住笑了，“好好開車，以后有的是機會看。”

蘇喬這話一出，秦顯角笑意更深，問，“我們現在去哪里？”

蘇喬搖頭，“不知道。”

秦顯挑了下眉，笑，“那回家？”

不知道為什麼，蘇喬覺得秦顯說的這個“回家”別有一番深意。

側過頭，看向窗外，角卻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想了會兒，才說：“我們去超市吧，買點吃的。”

秦顯：“好。”

小區外面就有一家大型超市，秦顯推車，蘇喬挽著他胳膊。

先去了海鮮區，秦顯十分不客氣地開始點菜，“想吃清蒸鱸魚。”

于是蘇喬拉著他過去買了兩條鱸魚。

買好了魚，又買了點牛。

然后便拉著秦顯去了素菜區。

當蘇喬拿起一把芹菜的時候，秦顯依然全都在抗拒，立刻走扔了回去，“不要這個。”

和八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

蘇喬看著秦顯，實在忍不住笑，“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挑食？”

秦顯：“不能。”

然后二話不說拉起蘇喬就走。

蘇喬忽然想起那時候，秦顯也是這也不吃那也不要，便笑他，說，“就你這種挑食的程度以后誰嫁給你可難伺候了。”

他當時說什麼來著？

他看著，無比認真地說了句，“那以后就辛苦你了。”

他那時候便已經是抱著結婚的念頭和談的。

只是當時完全沒有想過要嫁給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結果。因為不敢想。

蘇喬被秦顯拖著走，跟著他后，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心底被溫暖包裹。

他們倆的這段，秦顯比付出更多更多。他等了八年，沒有想過要放棄。

“老婆，買點玉米吧。”秦顯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對面去了，手里拿著一個水果玉米。

蘇喬愣愣地著他，“……啊……可以。”

他剛剛喊什麼來著？

秦顯沖笑，隨后又拿了幾個玉米。

蘇喬跑到他邊上，挽住他胳膊，仰頭小聲問他，“你剛剛喊我什麼？”

秦顯笑，低頭看著，“老婆？”

蘇喬莫名有點害，低下頭，捂著笑。

秦顯也笑，寵溺了的腦袋，“不傻嗎。”

買完了菜，秦顯又拉著蘇喬去了零食區。

蘇喬轉了兩圈，從貨架上取下一盒德芙巧克力，著秦顯，“老公給我買巧克力吧，還沒人給我買過呢。”

秦顯笑，走過去拿走蘇喬手里的巧克力，看著問：“一盒夠嗎？”

蘇喬眨了下眼，“那……要不再拿一盒？”

說著，回又拿了一盒白巧克力味道的，一起塞給秦顯。

秦顯將兩盒都放到推車里，一手推車一手拉住蘇喬的手，“還買什麼嗎？”

蘇喬搖搖頭，“不買了，回去吧。”

秦顯嗯了一聲，這才牽著蘇喬往收銀臺方向去。

蘇喬跟在秦顯后面，被秦顯牽著往前走。

看著秦顯高大的背影，看著秦顯牽著的手。

心底有個地方忽然變得無比。第一次覺得人生是這樣好。

從今天起，也是有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