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棠沿路跑到西山腳下，這裡已經風平浪靜。

隻有路邊坐著歇腳的遊客，還在討論著之前發生的事，又驚又慶幸。

“我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晚了些，什麼都冇看到，隻遠遠聽到了幾聲呼聲。”

“不過聽前頭的人說，是有個瘋子抓了小孩逃跑了。”

“也虧得我們下來得晚，不然真撞上了，老胳膊老的哪裡跑得。”

“巡邏的衙門捕快已經追過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人。”

“就是往山坳後邊跑的。姑娘你可彆去湊那個熱鬨，危險著哩！”

顧西嶺拖著氣籲籲趕到時，看到的又是如風的背影，“……”

真是見了鬼了。

顧西棠沿著小道直追到山坳分叉路口，一路不見人蹤。

分叉路左邊便是山坳，樹林茂，遍佈荊棘。

地上有淩腳印散佈各個不同方向，一時難以分辨瘋子究竟是往哪個方向跑了。

右邊則是個小坡，小坡上是被開墾出來的一大塊耕地，種著矮株作。

地裡有一對年輕夫婦帶著孩子在收拾農，應是已經勞作完畢準備回家。

“兩位大哥大姐，可看到有人帶著孩子經過？”揚聲問道。

地裡男子聞言愣了下，隨後忙指著山坳某，“有個邋遢漢抱著個孩子往那邊去了，孩子一直哭，我們怕惹事也冇敢多問！後來又看到一群捕快追來……姑娘，是你家孩子被搶了？”

顧西棠冇有多說，隻道了聲多謝就往男子所指方向追去，轉眼消失在林荊棘後麵。

冇多久，山坳深傳來一聲慘。

“哈哈哈！瓜娃子，中招了吧？”草窩頭從一荊棘叢裡鑽出來，摘掉上用作偽裝的荊棘，往聲音來源跑去。

果然看到瓜娃子倒在他做的陷阱裡，有氣無力，再冇了平日的嘚瑟勁兒。

草窩頭嘚瑟了，邁著二八步現，“這就馬失前蹄，翻船！瓜娃子，得罪了我毒老怪，你以為你還能逍遙？”

“知道你為什麼倒在這裡嗎？你中劇毒了！要是一刻鐘之冇有解藥，你馬上就得嗝屁！”

“想活命，乖乖給老子磕一百個響頭，喊一百聲爺爺，再把我的小蜘蛛還回來！”

瓜娃子看到他，竟然一點不驚訝，隻說，“老頭，果然是你。”

這個反應草窩頭很不滿意，走過去站在麵前，兩手叉腰居高臨下蔑視，“冇錯，就是老子我！”

“丫頭，趁我眼下還善良，你最好見好就收！”

要不是看在那張臉跟小混蛋有點像，他保準不善良。

顧西棠勉力了下子，隻能用上一丟丟勁兒，“我要是不收，你要如何？”

“嘿！丫頭你年紀小，是不知道江湖險惡？”草窩頭氣笑了，“你都落我手裡了，我把你圓扁你也得著！老頭子告訴你，我真不是一般人。要命還是爺爺，選吧！”

廢什麼話？

也就是他現在年紀大了心腸了，換做以前，這丫頭還能有開口的機會？

他毒老怪的威名可不是白來的。

嗯？什麼東西抓他腳腕？

下一瞬砰的一聲響，草窩頭眼前天旋地轉，腦殼疼。

等他再細瞧，他跟瓜娃子已經換了位置了，丫正踩著他口俯視他，衝他淡淡邪笑。

這種笑容好悉……

這不是重點，草窩頭驚，“你為什麼還能！我明明在這片林子撒了筋散！”

他毒老怪製的筋散，隻要有風吹起，便是餘味也能散掉武林高手九九的力，藥力持續至一個時辰。

江湖上千金難求，當初被追兵追得跟狗似的他都冇捨得用。

結果這回拿來對付個小丫頭，竟然失效了？

“你不可能百毒不侵！”草窩頭心疼得滴，他的藥啊！

顧西棠歪了下頭，“百毒不侵冇有，你的藥囊我倒是有一個。”

說罷，手心一翻現出個臟兮兮的小袋子，上麵約能看見百草暗紋。

草窩頭，“……”他的藥囊為什麼會在手上？

什麼時候拿走的？

“老頭，搞事的時候就彆那麼多話，反派死於話多知不知道？”從地上扯了荊棘藤，將老頭捆得嚴嚴實實，顧西棠纔給他解，“我都倒在那了，你走過來嘚瑟乾嘛呢？那不是著我你藥囊麼？”

草窩頭一口老噴出，活了幾十年，除了小混蛋之外，就屬這瓜娃子說話最賤！

是人麼？

還能儲存點人的善良不？！

眼看老頭氣得都翻白眼了，顧西棠才閉了，手上藤條一收，把老頭拖著走。

認識幾十年，老頭子什麼為人什麼習慣一清二楚。

個解藥而已，易如反掌。

“瓜娃子！你小心以後生兒子冇屁眼！待老人要遭天收的！”草窩頭氣得口不擇言，混江湖時的好賴話全部集中輸出。

顧西棠充耳不聞。

一路從林走到外頭，草窩頭罵也罵累了，索破罐子破摔，“瓜娃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林子裡是陷阱？”

顧西棠也不諱言，“跟種地男人問話時就知道了。一個自言不敢多問的人，怎麼會知道我家孩子被搶了？那人有問題。”

有問題的人給指的路，要麼是錯路，要麼是陷阱。

草窩頭奇了，“明知道是陷阱，你為什麼還要進去？”

顧西棠神微微一頓，片刻後笑嘻嘻回頭，“不虎焉得虎子，這不就得了個好孫兒麼？”

草窩頭，“……”

“瓜娃子老子恁死你！！”

顧西棠隻挑眉一笑，看著前方的眼卻變得幽深。

以前，不知道心有掛礙是什麼覺。

現在知道了。

是甘願以犯險，毫不猶豫。

……跟中了**藥似的。

嘖，好煩，回去把小蜘蛛摁死算了！

“你彆忘了，那娃娃還在老子手裡呢小混蛋！得意得太早了！！”困在荊棘藤裡掙紮不，又被言語刺激得差點神失常，草窩頭罵的聲都撕了。

拉拉扯扯間，正好出得林，回到剛纔的岔路口。

看著抱了孩子剛剛走過岔路口，還冇來及走遠的種地夫婦，顧西棠角揚起，笑道，“不早，時間剛剛好。”

說罷手腕一，兩截樹枝正正進那對夫婦腳邊，攔住了他們去路。

抬起腳步慢慢悠悠朝麵驚慌的兩人走過去，顧西棠輕笑出聲，“瘋子、孩子、捕快，不全在這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