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師父搖了搖頭，說：「上次我去看現場，除了現場所在的秋景村，隔壁村峰梁村也有小路可以通向現場所在的墳地。可惜照片侷限，不能推斷板車的來去路線，所以我們目前不能肯定兇手到底是哪個村的。而且搜查的靜太大，我覺得不應該打草驚蛇。」

總隊長點點頭表示認可：「可是不搜查，我們從何下手呢？」

師父說：「別著急，我們還有一條路可以走，而且比搜查這條路更便捷。」

聽師父這麼一說，偵查員們都拿起手中的筆，開始記錄。

師父說：「通過仔細的檢，我們現在發現了極其重要的線索，有希在很短的時間發現源。」

總隊長的眼睛亮了起來。

師父接著說：「目前確定死者係一名27歲左右，家住附近山區，也就是鄰邊的5個縣。死者應該在今年8月至11月在這5個縣的某個縣醫院進行過膽囊手，而且手並不是很順利，因為手中醫生發現死者的膽囊異位，於是擴大了手創口。」

偵查員們埋頭記錄，總隊長忍不住好奇，問道：「這麼準確的信息，你們怎麼推斷的？」

「這個我們會在鑑定書中表述，這裡就不一一細說了。」師父說，「下一步，我們應該兵分五路，到各縣調查病歷，我覺得很快就能把源找到。」

「好！」秋嶺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開始下達命令：「我們開始分的5個工作組，一組負責一個縣，馬上出發，連夜聯繫當地公安機關請求配合，找到各縣醫院領導。我的要求是在我睡覺前知道死者姓甚名誰！」

偵查員們紛紛開始收拾筆記本，準備連夜出發。支隊長又轉頭看看李法醫，說：「我想請問你，為什麼這麼多的線索，你就發現不了？」

一句話問得李法醫滿臉通紅，埋頭不敢正視支隊長冷峻的眼神。

總隊長見支隊長要開始罵人了，怕他破壞會場充滿希的氣氛，趕打圓場：「沒任務的趕回去睡覺，說不準明天會更辛苦。」

回到賓館，我在筆記本上把今天的工作一字一句地記錄下來，覺得通過這一天的工作，自己實在長進不。

夜裡12點，手機響起了短信的鈴聲。我拿起手機一看，是師父發來的：「很順利，源已找到，目前工作組正在去家的路上，趕睡覺，明天咱們要破案。」

因為師父的確推斷，僅僅6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就找到了看似不可能找到的源，我興的心無以言表。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眠。而我們也終於可以回家過年了。

第二天早上8點，我和師父準時坐在了專案組的會議圓桌前。

前來報告的是其中一組的3名偵查員，從黑黑的眼圈可以看出，他們徹夜未眠。

「調查很順利。」主辦偵查員１說道，「據省廳專家的推斷，我們昨晚11點30分在鄰縣秋蓬縣查找到了符合條件的膽囊結石患者孫麗梅，晚上2點趕到孫麗梅家。孫麗梅，28歲，住在秋蓬縣境的收村，已經結婚，家裡有個2歲的兒。的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孩子是由孫麗梅的婆婆帶著。據孫麗梅的婆婆反映，孫麗梅近兩年因為丈夫長期不在家，和鄰村的一名男子走得比較近。這個男子恰巧就是我們縣峰梁村的村民。」

『１主辦偵查員：每個偵查探組的負責人，也稱探長。』

一聽見這個消息，我覺熱沸騰，破案在即了。

主辦偵查員接著匯報：「孫麗梅是10月17號去秋蓬縣醫院進行的膽囊手，因為孫麗梅的婆婆要照顧小孩，所以孫麗梅找了所謂的表哥——這名峰梁村的村民照顧。出院後，孫麗梅就去向不明瞭。」

「這個男的是什麼況。」師父追問道。

「這名男子郭三。有一個比較大的茶園，因為他的茶園位置好，茶葉產量高、質量高，所以經濟條件還不錯，妻子林玉蘭。我們沒敢驚這個郭三，通過側面瞭解，這幾個月郭三除了去照顧孫麗梅幾天以外，他和林玉蘭都沒有離家。所以我覺得郭三作案的可能不是很大。」

「為什麼可能不大？」

「因為這個郭三對孫麗梅很大方，據說醫藥費都是郭三出的，所以不會是因為債、仇的原因殺人。因為的可能就更小了，據專家分析，死者應該是手後一個月死亡的，也就是11月份中旬左右。10月至11月林玉蘭一直在家，如果郭三把10月30號就出院的孫麗梅帶回家待上半個月，林玉蘭會沒意見？」

「為什麼一定就會有意見？」師父說，「我們不能想當然啊，什麼樣的人都有，忍辱負重的人也會有。」

偵查員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這個郭三有重大犯罪嫌疑。」師父說，「先抓了人再說，另外，我和小秦一起去他家看看。」

第一次親歷抓捕嫌疑人的場面，我顯得很不適應。當我看見3名偵查員把正在院子裡撥弄茶葉的郭三狠狠地摁在地上戴上手銬的時候，我竟然對這個像小一樣伏在地上的郭三了惻之心。林玉蘭在一旁哭喊著，聽不清楚說些什麼。一名警走上前架住林玉蘭，說：「一起去公安局吧，瞭解些況。」

郭三夫婦被偵查員塞進車裡的同時，拿著搜查證的師父帶著我走進了郭三家的院子。

院子的一角放著一架板車，這架板車立即引起了我濃厚的興趣。我迫不及待地戴上口罩、帽子和手套，走到板車旁仔細地查看。師父則被堆在院子另一角的柴火堆吸引，繞著柴火堆慢慢地挪著步子。

這是一架再也普通不過的板車了，看起來也有好幾年的歷史。我戴著手套在板車的車面上輕輕地，突然，彷彿一個鉤住了我右手的紗布手套。我慢慢地把手套從上分離，定睛一看，原來在板車車面中段有一個突出的鐵釘。大概是怕鐵釘傷人，鐵釘的尖端已經被砸彎，在板車的車面形了一個稍稍突起的鐵鉤。

我拿過強手電打著側，然後用放大鏡對著這鐵鉤仔細看，很快，在鐵鉤的底部發現了重要證——幾綠的線。

我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前天我們對死者進行檢查的景。當時我們發現死者穿在最外面的綠線衫的後背有一破口，破口的周圍黏附著鐵銹。顯而易見，這個板車應該就是運用的板車。

「師父！」我就像孫猴子一樣興地著師父，「這裡有和死者相似的纖維，和死者背後的破口對得上！」

我抬頭看了一眼，並沒有看見師父，只聽見師父的聲音從柴火堆的後面發了出來：「好的，小心提取，回去進行微量證檢驗，同一認定了就是定案的依據。」

我奇怪師父在我發現這麼重要的線索的時候，居然沒有從柴火堆後面出來，難道他有更好的發現？

我拍照、提取完微量證，走到躲在柴火堆後面的師父旁。

師父正蹲在柴火堆後側，邊敞開著一隻法醫現場勘查箱。他的手上拿著一張濾紙，正在柴火堆後面的地面上蹭。

我走近一看，原來柴火堆後側的地面上彷彿有一片黑黝黝的痕跡，這一塊地面像是被深的深深地浸染了。

我想起了師父在專案會上的推斷：有被藏匿的過程，而且藏的地點不在室，更重要的是藏的地點應該有死者的跡。

居然真的被師父說中了，我的聲音因為興而發抖：「這……這是嗎？」

師父沒有回答我，他拿起中央被蹭得漆黑的濾紙，用證箱裡的試劑往濾紙的中央滴了兩滴，轉過來舉著濾紙笑著說：「哈哈，聯苯胺，！」

既然確定了這片痕跡真的是，這就更加堅定了我們的信心，師父興地說：「提取吧，DNA認定同一，加上你發現的證據，這就是鐵案！」

我和師父哼著小曲回到了專案組，向總隊長匯報完我們的重大發現後，總隊長長舒了一口氣，了個懶腰，說：「明天回家過年嘍！」

話音剛落，負責審訊的主偵查員推開門就跑了進來：「報告領導，招了。」

有了我們提取到的關鍵證據，兇手的供認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總隊長聽見這個喜訊後很淡定地笑著說：「別著急，坐下，喝杯水，慢慢說。」

「開始我們就知道他們會招的。」偵查員嚥了口水，說，「在車上兩個人的表就告訴我們，案子就是他們做的。到了審訊室，還沒過5分鐘，林玉蘭就跪在地上說是殺的孫麗梅。省廳專家已經有了指導意見，說兇手是年輕力壯的男子，所以我們堅定了信心。審訊了一個小時，他們倆就都代了事實。兩個人的口供對得上。」

原來，郭三和孫麗梅從前年開始就有了，但是兩個人行為蔽，並沒有旁人知曉。去年開始，郭三的茶葉生意越來越紅火，生活條件也越來越好，郭三也越來越放肆了。他首先和林玉蘭攤了牌，告訴了自己和孫麗梅的關係，強迫林玉蘭接他們的。也就是說，郭三是在利用自己的經濟實力作為砝碼，做起了兩妻共侍一夫的夢。沒想到，這個無恥的要求居然被懦弱的林玉蘭接了。孫麗梅手後，郭三便把接來自己家進行調養，其間，林玉蘭做牛做馬一樣伺候著孫麗梅。孫麗梅在11月中旬康復以後，便忘恩負義地提出要求，迫郭三和林玉蘭離婚。被郭三拒絕後，便提出了要分郭三一份財產的要求，不然就把他們的曝。

一日，郭三又和孫麗梅因為此事爭吵，林玉蘭勸架的時候，被孫麗梅一把推倒。郭三想起林玉蘭心伺候孫麗梅的景，隨即然大怒，將孫麗梅摁在床邊，順手從床下拿出一把鐵錘將孫麗梅打死。打死孫麗梅後，郭三夫婦商量了諸多對策，最後他們以為冬天不會腐敗，就把孫麗梅的藏在院子裡的柴火堆後面，直到腐敗發臭，才不得已冒險將拉去墳地掩埋。

案子順利地破了，我們一路開著玩笑，心大好地返回省城。

家裡早已備好一桌熱騰騰的飯菜，迎接我的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