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荏苒，轉眼四年已過。

這四年里，堯音的修行之路格外順遂，不斷飛升，不斷歷劫，短短時間，從凡仙一路晉至仙君，為有史以來天界晉升最快的神仙，天道親閨都沒這待遇，到底是天生神。

當然，這其間不了青離的幫助，不斷為修編完善心法，替向墨月借用星宿殿，青離的的確確做到了他的承諾。

而也終于明白心境于修行之人而言是多麼重要，沒有心境的支撐，再強大的修為都是過眼浮云，不得半點波折，極易生出心魔。

正所謂，心不堅者無以為境。

可是，自位登仙君后，似乎又遇上了瓶頸，心境再次停滯不前，即便日日于星宿盤旁悟亦收效甚微。

但分明已將整本心法研究徹，而以的資質，亦完全可以駕馭。

曾問過青離此事，而青離給的回答是--心障未除。

心障未除……難道是因為華？

難道對華的畏懼已經為一道不可堪破的屏障，生生阻擋在的修行之路前麼？

堯音呼吸都變得急促，若是如此，該如何突破？

思及此，心念一轉，形霎時出現在星宿殿。

因著青離的緣故，來往月宮亦甚為頻繁，借用星宿盤是一方面，組團對棋又是另個一方面，說起來，為小獅子貢獻的人參果也不呢。

堯音剛一現，便被一頭金發的小男孩牢牢抱住：“神姐姐，你來啦！”

堯音很淡定地一手拉開他。

不同于普通的仙族后代，小獅子與墨月承于一脈，皆由天地石孕育而生，統極為純貴，生長亦十分緩慢，即便幾年過去，也依舊是那副小小年的模樣，只不過顯然教許多。

原本一頭蓬松的金被整整齊齊疏于腦后，顯出前額那小小的人尖，化人形時也不再四肢并用，而是直了腰桿。

金瞳深發，俊眉朗目，嗯，總而言之，現在的小獅子也算一個小小年了。

“說了多次，莫要手腳。”

墨石置若罔聞，抓著堯音的手不放：“神姐姐，你都好多天沒來了，我好想你的！”

堯音無奈，索不管他，兀自走向棋盤正在對弈的兩人，也不說話，靜靜等待他們下完此局。

這二人對棋癮，不在的時候兩人下，在的時候拉著小獅子組團下，籌碼不便是上品仙，星月石等稀罕之，相比之下，的人參果仙草什麼的就顯得寒磣許多，幸而他們也不曾嫌棄就是了。

“青離，你輸了。”墨月勾起角，眉目漸舒。

青離倒是不以為意，憑空變出一件法扔給小獅子，轉頭對向堯音道：“有事？”

堯音正觀著，沒想到這麼倉促便結束了，稍稍回神，凝眉正：“我是想問一問，你上回所說心障，可有破解之法？”

青離抿了抿：“此事尚需等待契機。”

“契機？”

“不錯，”墨月接過話：“心障難除，待時機到了，你自能排除萬難，青云直上。”

“可這契機究竟何時才能到來？”

墨月攤手：“我也不知。”

堯音微挑眉：“你不說便不說，何必騙我，我只問你，近五十年，可有希？”

墨月無奈地看向：“我當真不知。”

堯音垂目，不再說話了。

墨月同青離對視一眼，最終起道：“行吧，你既不信，我便當場為你測一測，也好了了你的念想。”

說完便出一道束過堯音直指星宿盤，然而星宿盤上方的鏡像里卻是一片空白。

堯音眉間顰蹙：“這是為何？”

墨月一揮袖，星宿盤又恢復如常了：“變數太多，已擾正常軌跡，自然測不出來。”

堯音默然片刻：“那……銀月盤何時能鑄？”

“已經鑄了。”這次回答的是青離。

堯音瞇了瞇眼：“你們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墨月嘆了口氣：“銀月盤所指第一個變數，是無妄墟。”

堯音目一，無妄墟為七大神址之一，亦是唯一一個存留至今的上古境。

無妄墟蘊藏著各種天材地寶，包括一些上古時期留下來的一些神，甚至有沉睡中的上古神，若有幸得到，當真是天大的造化。

可同樣的，無妄墟危險重重，不僅對仙有著抑制作用，且瘴氣布，幻境遍地，可謂危機，稍不留神，便會困于此地，久而久之，魂魄也被漸漸吞噬。

無妄墟無疑是進階的捷徑，也是送命深淵，擔得多大的好，就得承擔多大的風險，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而如今的無妄墟竟出現了變數，且這變數大抵是與魔族有關。

堯音深吐一口氣，認真道：“我想走一趟無妄墟。”

變數因而起，自然有責任消除，再者，富貴險中求，說不定的契機亦在于此，畢竟也沒多時間了不是麼。

青離一頓，繼而搖搖頭：“太危險。”

墨月看著他們：“此事不必著急，待與尊上商議后再說。”

提到尊上，堯音臉明顯地僵了一下：“你們商議之后記得將結果告知我，我先走了。”

看著那驟然消失的影，墨月笑了聲：“這幾年，倒是越發不客氣，想來便來，說走便走，也不知跟誰學的。”

小獅子也連連附和道：“就是，神姐姐干嘛走那麼快。”

青離淡定地拾起一子：“總歸不是我。”

堯音從月宮出來后，又到了通天柱旁，著那些古老的紋路，心漸漸沉淀下來。

已經鮮待在鶯巒院了，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月宮和通天柱。

忽而遠一陣嘈雜聲傳來，堯音微微蹙眉，回過頭便見那氤氳氣流外一伙人正在不遠說說笑笑，而被圍在中間的孩子，再悉不過。

四年的時間，辛漾已從十二三歲的娃娃，出落婷婷，但因著那圓圓的臉蛋，看著總比實際小上許多，談不上有多貌，卻很是呆萌討喜，尤其是笑的時候，眉眼彎彎，又甜又，對上那單純無邪的笑，再冷的心也被融化了。

即便負煞氣，辛漾依舊是如此有親和力，真不愧為媧后人，果然環籠罩。

若非天道不允，必定是氣運之。

堯音瞇了瞇眼，顯然，他們也是想往通天柱這邊來。

通天柱雖好，可這周圍的總縈繞著似有似無的混沌靈力，縱然極，這靈力也不是普通小仙能承得住的。

尤其是那半妖，恐怕半步也靠近不得。

果然，他們被擋在了許遠開外，辛漾不有些失落，自從聽師父講過通天柱的來歷后，便一直想來一探究竟，師父說了歷劫在即，而通天柱又是歷劫最合適的地方，但是連踏都踏進不了，可怎麼歷劫呀！

師父會不會要對失了，不想讓師父失呀！

“小笨蛋，不然我背你去吧。”畢霄拍了拍脯，他有著蛟族脈，才不怕這些。

“不行，小漾承不了的。”葉昀開口阻止。

辛漾連忙搖頭：“我可以的！畢霄，你送我進去吧！”

畢霄早便看不慣葉昀總惦記小笨蛋，見這況，朝著葉昀嗤笑一聲，直接化作原形，騰而起，尾一卷，便將人捎到脊背上了。

辛漾抓它頭頂犄角：“畢霄，我坐好了，我們走吧！”

蛟龍長嘯一聲，直直沖進了那漂浮縈繞著的氣流之中，葉昀本來不及阻止，又擔心小漾，只好咬咬牙，也一頭扎了進去，其他人倒是沒敢輕舉妄，只在外靜觀其變。

對于他們的言談舉止，堯音在里頭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哂笑一聲，雙手環倚在通天柱旁，眉目慵懶，好整以暇。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確實是辛漾的風格。

畢霄自己往里沖倒是爽快，可他背上的辛漾都快難死了，尚未修仙，仍是凡胎，越往里走越覺呼吸不暢：“畢霄，我，我難~”

畢霄一頓，一下變回來將人抱住：“小笨蛋，你怎麼樣了，要不要？”

辛漾一張小圓臉憋得通紅：“我，我好難~”

后頭氣吁吁趕上來的葉昀忍不住對著畢霄斥責：“都說了你保護不了小漾。”

畢霄也有些懊悔：“不然，我們回去吧。”

辛漾搖搖頭，堅持道：“可是我想去看看~”

葉昀無法，如果有法力高強的仙人為小漾設一道結界就好了，恰在這時，他們約見到通天柱旁的一抹紅影：“那是……神大人！”

辛漾一愣，似乎沒想到能在這里上神大人。

葉昀喜不自勝，連忙大喊：“神大人，能不能幫幫我們？”

堯音眼皮微抬：“本座憑什麼幫你們。”

聲音不大，卻很清楚地傳進他們耳中，葉昀連忙道：“神大人，小漾只是想看看通天柱而已，不會礙您事的！”

堯音紅了，直白了當地吐出兩字：“不幫。”

“沒想到傳說中的神大人竟是這麼狹隘吝嗇的人！”畢霄惱怒。

“畢霄，別說了，神大人不喜歡我，不會幫我的~”辛漾委屈地垂下頭。

“什麼神大人，……”畢霄咋咋呼呼還要說些什麼，可話至一半，口乍一擊，力道之重，竟令他直接翻倒地，一口鮮噴了出來。

三人頓時噤聲，同時抬頭，只見那紅影眨眼已至跟前，霧環繞下，眉目盡顯風華。

如此，不可侵犯的。

堯音緩緩走向掙扎想站起的畢霄：“蛟族？”

“你……”畢霄目有不甘，卻不敢再輕舉妄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這人的對手，他雖易怒狂妄，但也沒到不怕死的地步，這人不是尊上的仙嗎，怎麼一點面都不留！

“辱罵本座，信不信，本座讓你永遠不了龍。”

畢霄渾一抖，他聽得出，是認真的，若真要手，恐怕搬出尊上也不好使。

“神大人，你放過畢霄吧，畢霄不是故意的，他再也不敢了……”辛漾見這樣，急得眼睛都紅了，呼吸也越來越不順暢，一副弱倒的模樣。

堯音看都沒看一眼，抬目負手走遠：“管好你的契約，在本座跟前礙眼。”

原本與這對師徒沾邊的事，是半點也不想的，但既然欺負到頭上來了，就沒有不還手的道理。

除了華，無需懼誰。

只不過今日之后，這行徑大概會被變本加厲傳出去。

然而與青離墨月廝混的這幾年里，別的沒學會，臉皮確確實實長厚不。

畢竟面子也不能當心境來用。

華剛從月宮回來，便見眼睛紅紅的小徒弟和負重傷的畢霄。

“師父，畢霄傷了，您快救救他吧！”辛漾小手扯住華廣袖，哀哀憐憐道。

華看了眼畢霄的，不由蹙眉：“他被何人所傷。”

辛漾臉頰鼓了鼓，好半晌才道：“是，是神大人~”

這幾年，師父陪伴長，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上，鮮再提神大人。

對于這樣的轉變，辛漾是有些竊喜的，最大的愿就是能和師父這麼一直一直過下去。

也沒想到今日會見神大人，而且神大人一出手就重傷畢霄，真真有點過分了。

華面一滯，而后斜目冷睨向畢霄：“到底怎麼回事。”

辛漾啜啜泣泣說了半日，華靜靜聽著，最后默然半晌，卻是翛然不見了蹤影。

辛漾愣了愣，回頭對一直不曾說話的半妖道：“子空，師父走了麼？”

徐子空點點頭：“嗯。”

辛漾失落地抿著小：“師父是不是生氣了。”還記得當年蔚然姐姐不過與神大人頂了次，師父便要收回的石心；可這次不同呀，是神大人太冷漠了，畢霄氣極，才出言相撞的。

徐子空眼中的詭異一閃而過：“放心吧，尊上最疼你，不會生你氣的。”

“真的嗎？”辛漾抬起臉，杏眼里滿是期待。

徐子空十分篤定：“當然，你是尊上唯一的徒弟，也是尊上最重要的人。”

這話聽得辛漾心里都是甜的，卻又很快被黑蛟的痛聲喚過神來：“可是畢霄怎麼辦呀……”

堯音回了趟鶯巒院，卻發現院中空無一人，冰臨肯定被綠桑纏著，但銀桐簡糊都跑哪兒去了？

堯音一個閃，來到前殿中，然而及那抹白影時，目驟然一，連連退后幾步。

他怎會來此？

自九天銀河一別，他們便再未見過，雖于同一屋檐下，卻從無集，形同陌路，就如同前世與他冷戰的數百年一般。

除卻不解除雙生契，不許搬出華宮，他也不曾干涉過什麼。

話已說到那個份上，以他清高的子，必然是不會再搭理的，所以今日，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堯音斂斂眉，即便如今已有修為加，對他依舊恐懼至深。

稍稍平復心跳，就站在門檐，朝那修長背影彎作揖：“拜見尊上。”

華側過首，目一下便凝著在上，卻并未言語，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

縱然這些日子未曾相見，可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

當年那些話烙在他心口，他以為他們冷靜過一段時間，便會有所緩和，可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他知道常去月宮，也知道與青離墨月走得近。

的每一次歷劫，他都不曾錯過，只是每一次看到的，都是別人守護在旁。

他早已編寫完一整套適合的心法，可終究沒能送出去，因為那日在通天柱一側，他親眼所見，手中捧著一本薄冊，不斷請教青離……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淡淡開口：“還未恭喜你晉升仙君。”

堯音微愣，似乎沒料到他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尊上客氣了。”想了想，又主道：“若是尊上為令徒之事而來，小神可以解釋。”

華神漸漸冷滯，良久后，才輕啟薄：“你想去無妄墟？”

堯音又是一愣，一時沒回過味來，但還是恭敬答道：“是。”

“無妄墟為上古境，的確值得一去，”華頓了頓：“我會同你一起。”

堯音心頭一跳：“不必勞煩尊上。”

華修眉微沉：“你以為憑你一人，能消除變數？”

堯音臉有些難看，確實沒有把握掌控變數，無妄境本為兇險之地，甚至連自己命也無法顧全。

“三月后境開啟，我再來找你。”